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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冰肌玉骨天仙子 不在高山云海中（第1页）

电视机开着，某丰满的没人听说过的著名民歌手唱着一首吊嗓子的歌，震得吉祥社会服务有限公司三孝街营业点的门窗簌簌地落着灰。月亮出来了，淡淡柔光把这间集工作，生活与赌博与一体的三层小楼照耀的看起来也干净了几分。

喜鹊坐在一大塑料盆热水前，凝神不语，热腾腾的蒸气微微熏着她那完美无暇的青春的脸。很难说她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女孩子，因为她长得看起来只是干净朴素而已，细细的眉毛，有失生气的脸蛋，还有一双无关人世冷静得异常的眼睛。她和很多女孩子一样，留着长发，修剪得很整齐，刚刚过肩，现在已经披散下来。在水盆旁边的梳妆台上，整齐了摆放了大大小小各形各状的银的金的发簪——这不是现代女孩子可以常见的东西了，她的这些发簪不是中国传统的细长一端有珠宝花样的首饰，基本都是一端有个尖钻的圆柱，周身雕刻着奥妙难解的文字或者图形，颇为精致华贵；和吉祥公司这比较低端的住房不太搭调。

邓美红拿着一把朱红的木梳悄悄走近了，她已经把自己那劣质的烫得水发假燕窝一样的头发用护头巾扎了起来，脸上厚厚地涂了一层颜色怪异的泥，只露出鼻孔和眼睛，看起来怪吓人的。她看见喜鹊忧郁的表情，轻声说：“鹊儿，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我会累么……”喜鹊幽幽地说，眼神始终没离开那盆三寸深的热水，好像望着一片无底的海洋。

邓美红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说，看了看说：“现在的电脑辐射太强了，看你这小脸白的。”

喜鹊没有回答她，把手深进了还很烫的水里，咬着牙，捧起一把手，轻轻淋在自己的头发上，就这么一刹那，她满头乌黑的秀发立刻就变成了如雪的白丝。邓美红叹了一口气，挥起她手里的木梳，顺着喜鹊的头发轻轻地梳理起来。晦暗的灯光下，邓美红每梳一下，那喜鹊的发丝里就轻盈地飞出几个柔和的光片，好像春天的风里慢慢飘落的碎花。邓美红的嘴里咬着一只发簪，审视地看着空中飞舞的光芒，嘴里急促地吸气，那些光片被她吸进了发簪里，于是发簪上的雕纹也渐渐变亮，好像被注入了很多晶莹的液体。

大概梳了有十几分钟，喜鹊头发逐渐由白变灰，由灰变黑，恢复了正常的颜色；邓美红脸上的面膜被那光片砸得如月球表面一样坑坑洼洼，自己浑然不知；可是桌子上已经整齐地放了一排闪着萤光的发簪。

喜鹊自己拿起一块手巾擦起了脸，邓美红不高兴地训斥起来：“你这孩子，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这一个法箴里只能装下七天的事情，你光明星演唱会就弄了十几场，连电视上的广告你都记，真是脑筋坏掉了的。”

“我看个几年就会厌了的，到时候再清洗掉好了。”喜鹊不以为然。

“我要你学俄语你学了么，我怎么一点儿语言的灵片都没有看见。”

“来得及啊，几分钟的事情。你自己也不是会说的么。”喜鹊揉着头，不满地盯着邓美红的脸，似乎很想笑。”

“我和你不一样，我会忘的啊。我都多少年没说了，我现在就记得怎么包杂肉饺子了。”邓美红坐在马桶上，拿起一个小镜子，用手指格外细心地把面膜拈平。

“啊！对了，我的箱子里有当年那个铁路工托我送给你的一本列宁选集，里面可能有情书之类的吧；他去参军了，他不敢和你说话。可惜你那天晚上回来晚了，德军的炮弹丢到院子里，我们走的太匆忙，我忘记了，你一说学俄语，我这才想起来。”

“唉……你别翻了，想起来真伤感的。”邓美红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自己的脸上，对喜鹊的话似乎不怎么上心。

“看来你已经完全忘记了。哼。那个工人现在还有可能活着的吧，你说……”

“嗯，不知道他有没有一个长得像他那么好看的孙子，也能那么利索的修好我的自行车。行了，少废话了，洗完了就快睡觉去吧。”邓美红瞪了喜鹊一眼。

喜鹊出了洗手间，却看到客厅里的桌子和沙发及一干杂物被推到了角落里。客厅中央的地上爬满了墨绿色的植物藤条，这些细密的藤条交缠盘绕，围成了一个大大的盆子，盆边缘的藤蔓上开着零零星星的小黄骨朵，一条最粗的枝干上盛开了一朵极其香郁的有白色斑点的金色大花，已经爬到了屋顶，缓缓地朝盆子里撒着清水；一个裸体的女人美滋滋地浸在这个盆子里，很多味道古怪的叶片飘在水上，覆盖在她身上。她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电视机，双手激动地捧着电视遥控器。

“青芝姐，你回来啦？”喜鹊兴奋地冲到木盆旁边。

“嗯嗯，带了好多好多礼物给你们！”宋青芝开心地去摸喜鹊的脸。

突然间，电视里传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开场的音乐，伴随着伤情刺骨的男女声对唱，本来是广告的画面换成了很多喷泪呐喊男女大头特写。喜鹊眼冒金光地说：“呀，开始了，开始了！”

“是啊，我这一走，至少落下二三十集呢！”宋青芝感慨地说。

喜鹊看了看木桶说：“青芝姐，你小心啊，上次你洗澡的时候没有收好水葵，它在水管子里下了种，结果把我们这街道的供水管道给抽破了。我们这里没事，可是差一点儿就把街对面好几家店都给冲了，停水停了快一个月，我们上厕所都要去唐星家，你可别忘了。”

“机会难得，机会难得啊。好不容易那些男的都不在，外面去打工人多眼杂很难有机会的……喜鹊，来一起洗啊，对皮肤很好的。鹊儿，告诉我，林家轩和赵美雯离婚了没有？”

歌曲唱到高潮处，电视上打出飘逸的字幕：

妙美干洗剂剧场。

生生世世永恋绝爱。

第八十五集。

喜鹊皱了皱眉头，稍微想了一下，指着电视急速地说：“林家轩被车撞了之后昏迷在医院里可怜的已经白血病晚期的陈紫晴每天都用饭盒带他最爱喝的鸡蛋小米粥等在病房门口可是林的妈妈和赵美雯以及他们的佣人拦着她不让他进去还骂她是不要脸的狐狸精悲伤绝望神智恍惚的紫晴抱着滚烫的饭盒从楼梯上摔倒滚下了十二层的楼梯被送进了急诊室结果被发现已经怀了四个月的身孕林的妈妈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因为赵美雯不先天不孕所以希望紫晴能生下这个孩子结果这个厚脸皮恶毒的赵美雯就说如果他们林家要是收留这个孩子就和林家轩离婚而且会让自己的爸爸撤走在林氏企业的投资让他们破产……哦，今天演的应该是赵美雯拿着离婚协议书来找紫晴威胁她。”

邓美红冲了出来，急不可待地喊到：“我洗，我洗——啊？小宋你回来了？水葵的根扎在我们家水表外面的管道上了吧？呀，已经开始了啊。”

“美红姐，我好想你呀——那些男的去哪里了？”宋青芝迟疑地望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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