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皇后看着楚聿修半边隐藏在烛火中,半边可以看清的脸,半晌,长叹一声问道:“修儿,你真的想好了么?”
楚聿修目光坚定的看着安皇后,慎重的点了点头!
安皇后没说话,转眸看向还在昏迷的陈明月,良久,忽然唇边勾起一抹淡笑:“本宫的儿子,是这大梁的嫡长皇子,何等尊贵,自然想如何便能如何,别说倾尽天下独宠一人,便是覆了这天下又能如何?修儿,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为娘都支持你。明月这孩子,配得到你的这份深情!为娘与你父皇过了一辈子冷冷清清的日子,却由衷希望你和明儿能得偿所愿,娶到自己心仪之人,一辈子平安顺遂!”
万万没想到从来识大体顾全大局的安皇后内心里,竟然会有如此霸气的一面,却让楚聿修觉得,这才应该是他心目中,那个母亲的形象,那个一国之母还有的霸气。
翌日,陈明宇带兵前来迎接太后和皇后回宫,陈明月却依旧没有醒来。
看着他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妹妹,再相见的时候竟昏迷不醒,陈明宇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可这是陈明月的选择,保护的又是太后和皇后几人,陈明宇又不能抱怨,守在陈明月病床前,竟生生在嘴角急出一大燎泡来。
楚聿修让赵白萧安排众人回宫事宜,自己和陈明宇二人寻到一处静室密谈了一个时辰,至于到底谈了些什么,那便只有他们二人知晓了,只是陈明宇出来的时候脸上臭臭的,看楚聿修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而楚聿修,却是满面春风,笑的仿佛一只偷腥的猫。
陈明月让陈明宇接回了镇北王府养伤,在第三日的时候醒了过来,楚聿修几乎立刻就得到了消息,阳奉阴违的打着安皇后的旗号公然上门探望,气的陈明宇牙痒痒的还不敢揍人。
这些日子承德帝身体越发不好,一场风寒竟是让他卧床不起了。
朝臣大半都是楚聿修的人,他们屡次上书请求几楚聿修为储君,可承德帝历来忌惮安家和殷家,对安皇后更是不喜,此次楚聿修虽然算是救了他,但在他心里,楚聿修并不是单纯的救他,自然对楚聿修心喜不起来。
接连好多日子,不断有朝臣上书立储,更让承德帝怒火满腔。
他还没死呢,楚聿修便如此公然觊觎龙椅,真是胆大包天,狂妄至极!
承德帝铁了心的不写立储诏书,楚聿修却淡然的很,仿佛朝中局势动荡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似得,终于,皇帝病的起不来床了。
太医诊脉后,太后严令实话实说,太医院院判无法,只得道:“回禀太后,陛下已经毒入骨髓,臣医术浅薄,恐回天乏力,还请太后责罚。”
太后听罢神色一变,抖着声音道:“便……便到了大限么?”
太医院院判视死如归的点点头,跪成一团,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随后太后入小佛堂念经,皇后召集宗室朝臣,齐聚盘龙殿!
良久,承德帝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竟是满殿的宗室朝臣,顿时吓了一跳,嘶声问道:“你们都在这儿做什么?前朝没事儿了吗?”
宗室朝臣各自对视一眼,忽然齐齐跪下整齐道:“还请陛下保重龙体,早日定下储君,以继万年之统,以安四海之心!
“咳咳咳咳咳嗽……””承德帝被这样一句话给堵的咳嗽不止,哑着声音道:“你……你们……你们巴不得朕死是吧?你们还是我大梁的臣子吗?”
宣平侯给张御史递了个眼色,张御史脖子一梗道:“陛下,微臣刚才的请求合情合理,储君得立国本得安!大皇子此次勤王,立下汗马功劳,又居长居嫡,臣就是不明白,陛下为何迟迟不立储君!”
“你……咳咳……你放肆!”承德帝有气无力的吼道,偏偏这个张御史谁的话都不听,做事一向看公不公道,不看什么人情往来,让他想借机指桑骂槐都没有突破口。当然,他并不知道,这张御史已经是楚聿修一排的人了。
“请陛下早立储君!”众大臣又整齐请命!
承德帝让众臣顶的肺叶子疼,可朝臣所请本就合情合理,连民间舆论都开始议论这件事了,承德帝哪里拗得过,只得不情不愿的下了立楚聿修为储君的诏书。
立了储君没多久,承德帝病情已经实在没了法子,在苦苦挣扎一夜后,终于脖子一仰,没了气息。
太医说,皇上这是毒入骨髓,才会走的那么痛苦,太后心下怒极,无灵堂上下令,将楚聿恒与薛从举凌迟为承德帝陪葬,杜贵妃不守妇道,处以石刑,以此告慰大行皇帝在天之灵。
楚聿修扮足了孝子面孔,从大行皇帝停灵的第一天开始每日必前去跪灵,每日必焚烧亲自手抄的佛经为大行皇帝祈福,出殡当日,更是白冠素服,亲自扶灵出城,路遇灵棚必要亲自祭奠以表哀思,这些举动着着实实为楚聿修打下民意基础,使他成为大梁来国以来最受欢迎,最得民心的皇帝。
当然,这一切的背后不乏楚聿明的操控,楚聿明为了让大哥能稳稳当当无一丝波澜的登上帝位,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然而最终达到的效果,也是他预期想要达到的。
夜里,楚聿修和楚聿明于四皇子府的主院儿中对坐饮酒,楚聿修带着点儿感怀道:“上次我们兄弟在一起饮酒的时候还是我出京去清河赈灾,没想到不过短短的时间,世事竟能如此巨变,老三死了,皇上也死了,而我,也要登上大位,实现我们兄弟多年的愿望了。”
楚聿明仰头喝了杯中的酒道:“恭喜大哥,也恭喜我。”
二人碰了碰杯,仰头喝干。
楚聿明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忽然淡淡开口道:“大哥,等你当了皇帝,我想出去走走,看看我大梁的壮美山河!”
楚聿修一愣,看着楚聿明道:“我永远不会猜忌你,你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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