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了个极为标准的礼,开门见山:“虞姑娘,我是济学堂的学子,受你父亲恩惠极深。
此番前来一是探你处境,二是看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在我幼时,父亲还未踏上仕途,虽然凭着几篇文章在京城小有名气,但是科考却频频落第。
不得志的他为了排遣苦闷,开了个济学堂,免费教人念书识字。
父亲在前面教书,年幼的我坐在后面同其他一起摇头晃脑。
不过,这人出现得实在太过凑巧......
想到这里,我自嘲一笑。
都沦落到这步田地了,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我将怀中所揣血书给他,让他务必交到我爹爹手上。
等待的日子格外难熬,我连夜里做梦都是成功和离逃出这个囚笼。
醒来后看着小小的四方天空,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第三天,墙外面传来清脆莺啼。
我心中一动,走到墙边假意咳嗽了几声。
墙那边沉默片刻,不忍道:“虞姑娘,尚书大人托我转告你‘现下不可和离,安心待在豫王府’。”
我眼中希冀的光一下熄灭,却还是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你根本没有见到我爹,对不对?”
我爹虽然古板严厉,但最宠爱我,看到我的信知道我在受苦,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对面从墙头抛过来一个长命锁。
我定睛一看,正是我小时候戴的。
我蹲下来抚摸着金锁,难以置信,一下子哽咽:“怎么会这样......”
“你父亲遇到了一些麻烦事,等这事解决后,他一定回接你回去,”
对面犹豫了一下,郑重道,“一年,你最多再等一年,待我......我一定能带你离开豫王府。”
麻烦事。
我不知道父亲遇到什么,被这三个字搅得心神不宁。
但是很快,吴岫水就亲自来告诉我答案。
她到我院子时,我正蜷缩在贵妃椅上晒太阳,缓解双腿的疼痛。
见她独自一人过来,我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她。
她上下打量我狼狈的模样,满意一笑:“三日之后望春国使臣来朝觐见,为我写篇颂我天朝国力的文章。”
我险些被她的无耻气背过去,冷冷回击:“我为什么要帮你?”
成了王妃,她看上去雍容华贵了许多,涂的猩红的手指让人有些发怯。
“你还不知道你爹现在的处境吧?”
她靠近我,压低声音:“你以为你是如何进豫王府的?是你爹求豫王,我在一旁游说,他才勉为其难答应的。”
朝中势力分为豫王和靖王两派,我爹一向信奉明哲保身,即便之前我和豫王交换了信物,他还是力求中立,不偏不倚。
不知道是不是百花宴上的事刺激到了他,他既然投向了靖王。
不到半个月,靖王一派出了大事,我爹正好牵扯其中,一家老小有生命之危。
我爹为了把我摘出去,拉下老脸低声下气,希冀豫王能护我周全。
吴岫水拍了拍失神落魄的我:“好好写,我心情好了,或许会帮你爹在豫王那里说上几句好话。”
我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拧眉盯着有些模糊的纸,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勉强写了个开头,立马将笔扔掉,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浸泡过一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百花宴后,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连市井中三岁小孩都拿我的事当笑话传。
一提起笔,那日发生的一切都会在脑海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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