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裴翊修翻身起来,到屋里找了毽子,说:“秋秋,你过来,哥哥教你踢毽子。”
秋旎就扑腾过去了。
————
次月谢怀琛生日宴请朝中显贵,其中不乏有携幼子前来参礼的。
宴席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着实无聊。秋旎四下望了一圈,裴翊修不在。
秋旎偷偷摸了一盘糕点,从宴会上悄悄逃出。踱步到小池塘边,恰有雪风吹来,漫天的梅花自在地飘。
离得老远,秋旎就看见假山后面有人在争执推搡。待秋旎悠悠转过去,赫然见到三四个小孩把裴翊修推到在地,登时拳打脚踢。
裴翊修抿着嘴,也不求饶,干净的脸上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为首的少年口中谩骂道:“下贱的东西,你爹就是个乱臣贼子,你还真以为谢将军多看你两眼,还真把自己当成世家公子了?”
那些话,秋旎听在耳里,尚且悲伤得不能自已,更何况裴翊修。
她已近九岁,大抵已经知道裴翊修的身世。
那群少年拳打脚踢之后,又要去夺他腰间的玉佩。裴翊修眼里就像住了两只火凤凰,闪着愤怒的光。秋旎看到他纤细的身子跳起来去抢玉佩,那几个混小子又把他推到在地上,欲拳脚相向。
“你们住手!”一时着急,秋旎急忙冲过去,却不知是谁张牙舞爪,失手把秋旎推入湖中。
呛了一口水,秋旎登时手忙脚乱。仓促间,秋旎看到裴翊修扑腾着跳下水中。
再醒来,秋旎已经躺在房里的床上,烛光摇曳处,见到了裴翊修清凉的眉目。
他坐在灯下温书,小小的身影投在床边的轻纱帐上,斑驳起伏。也不知隔了多久,他转身见秋旎醒了,两眼润泽,盯着秋旎看,“你好些了没?”
秋旎点点头,又问他:“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秋旎又说:“不过是一块玉佩罢了,库房里多得是,也犯不着你不要命的护着。”
那一次,又沉默了好久,他才缓缓开口,“那是裴家世代相传的玉佩。”
也是裴家败落之后,他唯一留下的东西。
它提醒他记着那个人曾经加诸在他和他娘身上的痛苦,亦提醒着他,往后必不可重蹈他的覆辙。
——————
六载春花,六载冬雪。
晃眼间,秋旎已经十四岁。
当年稚嫩的孩童也长成眉目分明的少年人。
一日经过池塘,裴翊修正在内湖近旁舞剑。秋旎远远望见他投在湖面的身影,竟不知不觉已成这般高大的身量。她低着头绕开了。
忘了所为何事,秋旎十四岁生辰前夕,被父亲关了禁闭。时间过得太过久远,秋旎竟然想不起当年哭天抢地是为何事。
年少时的撕心裂肺呀,经年之后就不值一提了。
秋旎生辰那天是上百年难得的吉日,城中有一场盛大的烟火盛会,早在月前秋旎就磨刀霍霍,生拉活扯的拽上裴翊修,准备当天晚上去看花火。是以,父亲的禁闭关得秋旎很是憋屈。
暮色四合之际,裴翊修突然撬开秋旎房间的窗户,当时秋旎正托着头抑郁不已,恍惚间,他的脸竟然已经出现在秋旎的眼前。他轻声说:“秋秋,出来,我带你去看烟花。”
在屋里闷了这些天,秋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翻窗户随他出去。
翻窗户容易,但是面对一丈高的院墙,秋旎着实有些无能为力。秋旎和裴翊修对着角落里的院墙面面相觑过几刻之后,他看了秋旎一眼,“你踩着我的肩膀,先爬上去。”
秋旎为难地看了眼墙头,又看了眼他。最终没能敌过花火的诱惑,矫健地爬上他的肩头。
其实秋旎爬得稳当妥帖,问题出在不知是哪家的孩子放风筝,秋旎甫一爬上墙头,从万里层云间竟然飘了样东西来。秋旎一惊,双手捂脸。身体失了平衡,直直栽倒在草地上。秋旎倒地的那一瞬间,压在秋旎身下的裴翊修闷哼一声。
秋旎急忙从他身上爬起来,手支在草地上,焦急地问:“修哥哥,你怎么样了?”
他双眼闭得紧紧的,神色痛苦。秋旎不知道他哪里受了伤,心中又是急又是恼,几欲落泪。
又叫了他两声,他仍是没有反应,也不应秋旎。秋旎凑近了看他,几乎闻得见他痛苦的气息。
突然,他睁开了眼,刹那间,秋旎们眉眼相对,呼吸相闻。秋旎张嘴想问问他怎么样了,不想他微微抬手,靠近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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