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林兮翳翳,崇岭兮峨峨。霭霭停云,聚散于青冥之畔;迢迢逝水,蜿蜒于翠谷之阿。有泉潺潺,溅珠玉于石濑;无籁飒飒,鸣丝竹于岩柯。春则繁花若绮,烂熳于丘壑;夏则繁荫似盖,葱郁于陂陀。秋霜染而丹枫醉,冬雪飘而素岭皤。
观夫天地万象,皆随心而幻形,逐念以移色。心忧则景晦,心喜则物美。是以忘机之士,对景而神宁;逐欲之徒,遇境而情惑。心若羁縻,虽处仙乡而弗悦;志能旷达,纵临荒墟亦欢歌。
若夫心驰于外,境扰于中。目遇繁华,遂生贪慕;耳闻喧阗,便起怔忪。思瑶台之盛丽,想玉宇之玲珑。既萦情于利禄,复系念于名功。于是心波浩渺,境象迷蒙。求而不得,怅惘于幽梦;得而旋失,悲辛于转蓬。
至若达人遗世,忘心而境空。任他沧海横流,我自闲云野鹤。看孤峰之耸秀,悟静笃之玄理;观沧海之涵虚,明广大之真机。心同太虚,纳万象而无滞;意若止水,鉴千形而不波。不将不迎,林泉为侣;无牵无挂,风月是客。
且夫境之有无,在乎心之寂照。心空则境灭,心有则境生。心若为物所役,如蛛结网而自缚;心能御物而游,似鹏抟风而逍遥。是以圣哲垂训,万法唯心。心既不有,法亦何存?绝诸妄念,归乎本真。
溯夫往古,有慕道之俦,悟此妙理,遂超尘寰。披薜荔兮带女萝,餐朝露兮饮流泉。步崖岫兮吟风月,卧烟霞兮忘岁年。心与境冥,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神与道契,讵识谁是主客,谁是因缘。
今我临此胜境,有感于斯。叹人心之易扰,悲世途之多艰。愿化清风一缕,吹散名利之雾;思为朗月一轮,照破痴迷之关。使夫逐境者返本,迷心者归元。同臻于至善之域,共游于太初之天。
乱曰:心耶境耶,两相交缠。心忘境寂,道在其间。弃纷华之幻梦,守虚静之真诠。悟此中之意趣,逍遥于山水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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