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本来还可以再腻歪一下,躺椅首先不干了,它承受不住双人份的重量,往后翻倒。
凌胜楼本来可以用腰腹的力量迅速站起来,可是他现在不愿意动,一只手掌垫在盛慕槐的脑后,和她一起摔了下去。
两人头下脚上地跌在木质的椅背上,一上一下,身体亲密地贴在一起,气氛顿时变得过于暧昧起来。
“韵春,咱们现在是该过去把他们分开还是回屋里去?”李韵笙在门边小声而尴尬地问。
刚才两人要进院子,正好撞见两个小辈在互诉衷情,就停住了脚步。刚刚还为他们欣慰开心,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进展是真的快。
“两个孩子都多大了,咱们别打扰他们了。”辛韵春轻声说:“还是快回去吧。”
两人都有了种当年在科班趁师父不注意偷偷溜出去再溜回来的感觉,蹑手蹑脚地关上了门。
“你快起来!”椅背上,盛慕槐红着脸推凌胜楼的肩膀。
这个人的身体硬邦邦的,虽然没把全身重量压她身上,还是重死了。
凌胜楼感觉到身下那一片柔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就要不受控制的膨胀起来。他不自在地撑住椅背一下跃起,把盛慕槐也拉了起来。
盛慕槐站好,说:“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去了。”
凌胜楼牵住她的手:“我送你回房间。”
于是两人就像小学生一样,一个把另一个送到门口,到了门口又不走,还牵着手非要说话,直到爷爷走到客厅里来看了他们一眼,盛慕槐才赶紧放开手进了房间。
***
电影拍摄结束了,盛慕槐该回青年团报道。
谁知道回单位第一天,就撞上开会,会上还被副书记点名批评:
“我们一些年轻同志没有把心思专注在弘扬京剧这个伟大的文化遗产上,一心向那些低俗的、能赚钱的产业靠拢。比如说盛慕槐,你去拍个电影,就能连续七八天都不来剧团露面,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咱们团?拿了工资就要有责任心,你知道多少年轻人毕业,挤破头都进不来咱们团吗?”
盛慕槐平常都不和副书记争辩,但这次她站起来了:
“副书记还有全体参会成员,我想我有几个点要说明和澄清。
第一,我参与电影拍摄是征得了团里领导的同意和支持的,并不是我个人行为。
第二,电影作为一种新型的文化娱乐方式,并不是低俗产业,而且这部电影与京剧有关,能够起到弘扬京剧的作用。
第三,我是一名京剧演员,可以问问全团的人,谁有我在排练厅练习的时间多?我这样拼命,不是为自己出名,是为了不辜负每一次演出和舞台。如果您说我水平不够,那我想当初我获得的全国金奖就是我有足够水平的证明。
反倒是您,副书记。您根本就不懂京剧,却要插手剧目的创排、舞美、角色安排,你也不想想你这样外行指挥内行,毁了多少舞台了?您主推的那些新剧目都是别人看过一次就再也不想看第二次的东西。没有责任心的人是演员还是您?”
“盛慕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领导?你是什么东西?”
团里包括团长谁对副书记不是客客气气的,他第一次这样被人当面怼,气得光头都发红了。
“您有错就说不得吗?演员谁都怕被穿小鞋,都怕上不了舞台,所以从来没有人敢直接给你意见。但恕我直言——”她环顾了一圈被她的直接发言震撼到了的所有团员,“再这样下去,温水煮青蛙,咱们这个团的观众只会越来越少,最后就是在现代化浪潮下苟延残喘。”
“盛慕槐你不就是嫉妒吗?说那么多,就是因为自己没有舞台!”赵玉壶要为她叔叔撑腰,尖利地开口。
“就比如说像她这样的演员——”盛慕槐转向赵玉壶,然后再看向大家:“大家心里都清楚,她真的能够撑起主角吗?大家苦练这么多年技艺,却不能像观众展示,反而要为他人作嫁衣裳,你们真的心甘情愿吗?这种牺牲是值得的吗?”
她的问题像一个个钉子,钉在了许多演员的心里。
好些有真材实料,却因为站错队或者不善经营人际关系等等原因而没有舞台的演员心中都有了波动。还有脾气直一点的人赞同的点头。
“盛慕槐,你今天要造反吗?”副书记一拍桌子,瞪着眼睛问。
“您又不是皇帝,造反从何谈起?”盛慕槐平静地笑笑。
她说:“您也放心,您再也不能给我穿小鞋了,因为从今天开始,我就辞职了!”
她说完以后,从包里拿出辞职信,递给了团长。
她和团长的关系其实还可以,但是青年团的情况特殊,这个前几年才入职的新团长也和副书记有关系,不能左右的事情太多了。
递完辞呈,盛慕槐转身离开。
会场响起了嗡嗡地议论声,副书记看情况不对,立刻宣布散会,不准人在会议室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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