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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吓（第1页）

翌日，万年是在蒋盈如急雨般匆匆的拍门声中爬起床的。打开门，她看见蒋盈和万振鸿坐在沙发上，茶几上已经放了好几盒红红火火的大红色礼盒，正不知低头嘀咕着什么。“谁一大早就来拜年了？”万年问。万振鸿眼底含着欣慰的笑：“倪定，来谢师恩。”闻言，万年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乌黑眼珠滴溜溜环视了一圈，心想，一大早就玩这么刺激的吗？一边想着，她视线开始满屋子乱晃，蒋盈冷笑了一声。“找什么？”蒋盈问万年，“人早走了，也不看看你都睡到几点了？”“哦。”万年收回视线，心虚发问，“怎么不叫我和哥哥问声好？”“想叫来着的。”蒋盈起身，懒懒睨了她一眼，“倪定说让你多睡会儿，估计是嫌你起来了会吵得慌吧。”“……”万年忍无可忍：“他才没你这么嫌弃我呢！”…年关时节，家里时不时就有人来，要么是亲戚，要么就是一拨又一拨毕了业回头看望爸妈的学生，总是热热闹闹的。万年在家里招待着客人，没机会和倪定常见面，随着他回南淮市的日子日渐临近，心里抓心捞肺似的越来越痒。晚上，万年躺在床上同谷灵阳和肖正景聊天，问他们各自开学的日期，聊着聊着，不自觉点进群公告，看见了自己四年前傻兮兮打下的“定情万年”计划。“定情万年”计划第一次探听行动收获如下：1.倪定单身；2.倪定觉得吃窝边草这种行为毫无格调；3.倪定洗澡听抒情摇滚；看着看着，万年笑得快喘不上气，忍不住截了张图发朋友圈，又揶揄倪定：“哥哥，你现在洗澡还听抒情摇滚吗？”倪定却没接这茬，只问：“半小时后下趟楼？”万年瞬间坐直了身体，装模作样地假客套：“下楼干什么？”倪定：“偷个情。”“……”…半小时后，万年借口要买零食，飞一般匆匆奔下了楼。还真像来偷情似的，这次倪定没停在楼下，而是停在了她小区门口。上了车，万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倪定车上的平安结，见倪定脱了外套，衬衫解开了最上面几颗扣子，袖子则潦草地卷着，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味。这气味不明显，似有似无，万年却在第一时间闻到了。她满脸惊讶，拽住倪定衬衫倾身朝前，闻到他身上似乎不只烟味，还有淡淡的酒味。“你喝酒还要开车吗？”万年立刻问。“没喝。”倪定解释，“和我爸一起吃了个饭，沾了点儿包间里的味道。”说着，示意万年系好安全带，又打开车窗发动了车子，让外面的风灌了进来。“周叔叔？”万年更惊讶了，“他以前不是不抽烟吗？”“一直抽。”倪定那语气挺淡的，“但没在家抽过，所以你没怎么见到。”万年哦了一声，又问：“你是和周叔叔单独吃了个饭吗？”“以为只有他。”这次，倪定沉默了几秒，“去了才发现是他们一家三口。”闻言，万年便不再继续问了。车子驶上公路，沿着江畔大道在黑夜里无声疾驰，夜幕之下，窗外的行道树张灯结彩，倪定话说得浪荡，偷情二字张口即来，见了万年，却只让她陪他一起沿江兜一会儿风。车窗外，星疏月朗，阵阵晚风拂面而来，没来由的，万年心里涌出了几丝微涨的酸。二十分钟后，倪定把万年送回到小区门口，见她心事重重地发着呆，挑眉开了个玩笑：“朋友圈终于舍得提到我了，不会只对我一个人可见吧？”“没有。”万年摇头，“只屏蔽了爸爸妈妈……”说着，见倪定一脸不信，居然把手机递给了他，一本正经地让他检查。她这安慰人的方式倒是别具一格。本来就是在逗她，笑笑接过万年的手机后，倪定随意划了两下。而万年已经倾身点开了车载音乐，放了一首喜气洋洋的《恭喜发财》，想让倪定再开心一点。欢快音乐在车内响起的那一秒，万年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而下一秒，大脑一嗡，猛地想到那些仅对自己可见的朋友圈，迅速回过头去，看见倪定早已按灭了手机，只略微仰靠在椅背上，认认真真看着她。这景象让她松了口气。“你明天几点走？”万年问。“早上。”倪定把手机递回给万年，想了想，忽然问，“能提前几天回南淮市吗？”万年愣住了，眼睛缓慢眨了两眨，又听见倪定说：“想和你一起呆两天。”“我、我不知道。”万年声音挺含糊，“家里好像有亲戚来，我得看情况……”万年是真没想到倪定就这么问出来了，开学前两天是他的生日，她本来就是要去找他，悄悄给他一个惊喜的。而幸好，听万年这么说，倪定只是笑了笑，又伸手揉了把她的头发，没再继续追问。他这模样看上去居然有些失落，万年心想，要不现在答应他算了，却又听见倪定直白开口：“缺个手机壳，你送我当生日礼物？”万年服了他了：“你怎么自己要礼物？这样一点都不浪漫。”倪定点点头：“那缺个浪漫情侣手机壳，我等着你送我。”“……”万年就没见过倪定这样的，懒得理他了。然而临下车，倪定又忽然喊住了她：“新年礼物也不能少，去，把你那鱼缸也拿下来送我，最近正好想养养鱼。”“……”…原本，万年还有些纠结，不知道和爸妈说她想提前回南淮市，他们会不会舍不得她。不想，真到这天，她犹犹豫豫开了口，蒋盈和万振鸿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舍不得，相反，居然像是松了口气，眼底的轻松和惬意藏都藏不住。“这孩子终于回学校了。”看见万年下车，蒋盈呼出一口气，对万振鸿笑了笑。万年愤愤回头：“能不能等我走远了再说，我还没进站呢！”…到了学校，宿舍里空无一人，万年打扫完卫生，就直奔一家手工店去DIY手机壳了。她私心不小，到店后，决定给倪定DIY一个粉色的、亮闪闪的，看上去与他本人格格不入的手机壳。对了，还要在上面嵌上大颗大颗的爱心，这样他以后每次出差，只需要简单接个电话，新认识的人就能看出他有女朋友。至于万年自己，她弄了个天蓝色的，总之比倪定的正经多了。隔天，郁静菲居然也提前回到了宿舍，看见万年，她眉毛一挑：“哟？提前赶回来过情人节？”万年有些不好意思，又听见她感叹：“在家呆腻了，爸妈不在身边真是痛快多了！”这一天，万年莫名有点紧张，心想，倪定过生日，她紧张个什么劲？又想到倪定的年纪，才23岁，嘶了口气，像是才反应过来他还很年轻似的，惊讶极了。从很早以前开始，倪定带给万年的感受就是妥帖、有序、井井有条，而细想，其实他那时也才十来岁，只是因为举手投足远比同龄人沉稳，才会给年幼的她那么强烈的“大哥哥”的感觉。…下午两点，距倪定下班还有好几个小时，万年拎着个小蛋糕到了地方，输入了那串熟悉的密码，顺利进了门。倪定不爱吃蛋糕，这点万年知道，但既然是过生日，她想，吹蜡烛许愿肯定就是不能少的。进门后，万年把蛋糕放进冰箱，去浴室洗了把脸，再一抬头，就看见了台面上放着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具。而和倪定原本的那一套一对比，明显就是情侣款……呼吸滞了两秒，万年鬼使神差跑进倪定卧室，再一打开抽屉，果然看见多出了一套女士睡衣，睡衣旁边就是一件崭新的丝质浴袍。而浴袍领口，居然还有一朵又一朵、细小点缀的蕾丝花边………这几个小时过得特别难熬，万年坐立不安地看了会儿电视，估摸着倪定要回家了，跑去厨房下了碗鸡蛋面，心想，全当是长寿面了。她时间估得很好，门口传来动静的那一秒，锅里最后一根面正好被她捞了起来。盖上鸡蛋，万年忙不迭捧着碗面往门口跑，啪一下关掉灯后，屏住呼吸等起了倪定打开门。门开的那一秒，万年迅速朝前一步：“哥哥生日快乐！”倪定竟吓得僵了一下，手里拆了一半的快递盒应声落地，万年莫名其妙，打开灯，看清盒子里滚出的东西后，人也僵住了。“你……你买那个干什么？”万年问。“怕哪天起火，有备无患。”倪定脸红了，接过万年的面，说了句谢谢。“你不是说十点才到？”倪定又问，“让我晚上去接你？”“骗你的。”万年语气飘忽，“想给你惊喜来着。”但现在好像变成惊吓了……两人沉默一阵，倪定忽然笑出了声，肩膀都耸了起来。放下手里的面，他反身抱住了万年，长指在她耳垂上轻捏了一下：“是谁吵着闹着要看我来着？看我不害羞？看见个套就害羞成这样？”“……”万年已经彻底看透倪定了，就是这么一个恬不知耻的大混蛋——刚才站在门口时，他整个人都被吓僵了，脸也明明腾一下就红了，结果一进了门，居然就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反过来拿话噎她。万年忍无可忍：“再不吃面要坨掉了！”倪定浑不在意：“你下的，再坨我也会吃完。”说着，勾起万年的下巴，倾身上前，动作极温柔地亲了上去。只是没一会儿，忽然又停了动作：“换你来。”万年红着脸不肯，倪定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今天什么日子？”混蛋……万年只好踮脚而立，环着他的脖子抱上去，快速在他唇上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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