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看着小,其实大我十岁,她从小在姜王宫里生活,一直叫姐姐殿下,后来也叫我殿下。
佛堂里的日子,只有缭绕不尽的香火,万年神情不改的佛像,除此之外便是时不时「关心问候」的「拜访」。
他们说,佛光能镇住我的邪,洗涤我罪恶的灵魂。
他们嫌恶我,又惧怕我。
如果没有青霜的「殿下」二字,不时提醒我,我也本是一国公主,而不是任人欺凌的妖孽祸种。
我想我早已经疯了。
而如今,我却要亲自抹去它。
青霜没有质疑我的决定,只是眼神里分明添了几分哀伤。
回水月宫的路上,我腿脚不便,青霜搀着我,我俩就这么一步一顿,慢慢走着,听着彼此的呼吸。
忽然「咔嚓」一声。
我低头看向脚底。
一根枯枝,碎裂在脚边。
我凝视半晌,
道:「青霜。
「你帮我……及笄吧。」
今日,其实也是我的及笄之日。
十五年,我从未过过一天生日,这是所有人心里的禁忌。
对于梁国人而言,今日是拿下姜国的日子,是他们帝姬的诞辰。
对于姐姐和我而言,今日,是亡姜之日。
没有声势浩大的生辰宴,没有繁多珍贵的生辰礼。
没有关系。
我抿唇淡淡一笑,神色平静地注视着这个始终陪伴我成长的小侍女,亦是我没有血缘的姐姐。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青霜素来拿我没有办法,哪怕她犹豫着说该让清妃娘娘也就是我的姐姐来为我行此礼。
可她也知道我的意思,我不想让姐姐伤心啊。
青霜弯身捡起那根已经被我踩断的枯枝,又迟疑着,似乎下不了手把它插在我的发间。
我也不催她,静静地在原地等待。
腿处的疼痛肆意叫嚣,我感觉有冷汗在背后渗出。
佛堂赐予我静与忍的能力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我笑着看着面前的女子。
看着她终于长叹一口气。
看着她温柔的双手拂过我的鬓边。
轻缓而坚定地为我行及笄礼。
一个女子第一个重要的人生节点。意味着成年,可以嫁人,可以担当。
我朝青霜左右转了下面容,「要是能有镜子给我瞧瞧就更好了。」
夜深朦胧,这四下无人,清风大地,为我见证一个独一无二的及笄礼。
但我万万没想到,正当我们准备继续回宫的时候,一转头,就看见了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立在树的旁边,不知道站了多久。
我心一紧,和青霜一起跪下行礼。
「见过王上。」
竟然是梁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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