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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节 怀猪胎（第5页）

那老道神神叨叨，看着古怪。一身破烂衣裳，下巴续了一段乱糟糟的白胡子，手里还提溜着一个红色的大葫芦。可他刚进门，一开口，便把我家遭的事，猜对了七八分。

见他这样厉害，我爸妈立刻拉着我一起跪在地上，求他出手相救。

「那猪娃现在在哪儿？领我去看看！」

听了老道的话，我妈慌忙起身掏出钥匙，解开了屋门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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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推开，一股阴风就钻了出来，吹得我后背一凉。我不敢凑近，只敢远远看着，可我妈却绕到后头，一脚踹在我背上，把我踢了进去。

「走的时候还在那木桌上呢！你快去拿，别耽误时间了！」

我不敢不听，只好硬着头皮起身，把那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开的猪娃，抱了出去。

猪娃被老道放在北阴的侧厅。他说，这人面的猪娃是至阴的邪祟，出世就是来索命的。一降生，先是夺走母体的性命，再杀光它所有的兄弟姐妹，吸足精气。等到三天之后成了魔，我们全家，没有一个活物能活下来。

「大师！您一定要救救我们，我和他爹年纪大了不打紧，可怜的是这萝卜丁大的孩子啊！」我妈抱着我弟，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道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扶到凳子上，「先别着急，我能来，就说明有办法救你们。」

他把手里的葫芦搁在桌上，又掏出三根包着白符的银针，和一捆红绳，放在我妈手心。

「红绳绑邪，绑法一定得对，这三天里，你们先用这红绳捆住那人面猪娃，每日的丑时、午时、酉时，用槐树枝洒水祭拜，这叫点水阵法，抑制祟气，最后一晚的子时，你们三人用这银针刺指尖取血，装入血葫芦里头，再喂它喝下，阳血驱邪，它三路不通，自然就灰飞烟灭。」

「但是切记几点，侧堂内一定要有人守着，这猪娃，第一天不可见天光，第二天不可落地，到了第三天夜里，要是他开口说话了，千万别信，也千万别答应，到了时间只管喂它血喝就好！」

临走之前，老道在我姐屋门口停了一会儿，「这躺着的，是你闺女？」

我妈点点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凑到老道身边，指着里头问道，「大师，这里头的该怎么处理，我闺女可是被那老狗的肉汤给害死的，死的时候那两眼还睁着，不会……」

老道双目晦暗，站了许久，最后递给我妈两张黄符，「两张符，小的放进她嘴里，大的枕在她头下，给她洗个澡换件新衣裳，找个好时辰下棺落地，她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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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的后事是我来处理的。我爸妈掏的那点零钱，不够买店里最便宜的白棺，最后是老板看我可怜，才勉强卖给我，还好心顺带送了两把拆了袋的纸钱。

我姐生前爱漂亮，可那几件她挂在柜子里，舍不得穿的衣裙，现在也都穿不下了。

给她清洗好身子后，我找了块还算干净、绣着青花的被褥，把她裹起来。接着，掏出老道给的那两道符。

两道符，一张写着「順心」，另一张写着「稱意」。

放好之后，我最后看了她一眼，盖上了棺盖。

这一世苦过了头，只希望我姐下辈子投个好人家，日子过得和那黄符上写的一样，顺心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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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天，我妈要照看我弟。我爸还得去应付那些上门讨钱的村民。侧堂内，只有我一个人守着。

正中间的墙上，猪娃被红绳捆死了，悬挂在对面。它双眼紧闭，时不时双脚微微发抖，嘴里发出阵阵哼唧声。

用槐树枝条洒完水后，我立马退回墙角缩紧身子，心里一阵发怵，眼睛时不时就得往对面瞄去。

大概是下午五六点了，太阳就快下山了。阳光穿过院子透了进来，洒在侧堂门口的地上。好在大部分都被黑瓦遮了，挂着猪娃的地方，正好一点儿都晒不到。

我坐了一整天，眼皮渐渐沉了，晃着脑袋打起了瞌睡。

突然间，有什么东西从上头落了下来，发出巨大的破碎的声响。我被吓得原地跳起，才发现是屋顶的黑瓦掉了下来。

缺了瓦片的地方，漏了缝隙，阳光从缝隙里透了进来，越来越靠近猪娃。我慌了，朝院子外大喊，可没人应答。

只好扯了块破布，壮着胆子靠近，先把它盖在猪娃身上。刚盖好，一转身，那布就滑落到地上，我不死心，捡起又盖上，可没过几秒又莫名其妙地落了下来。

屋顶上，瓦片还在一块一块地往下掉，眼看着光一缕一缕地透了进来。

我实在没法子了，咬咬牙，捡起那布，凑近猪娃，用双手固定住两端。此时，我和猪娃离得只剩下几厘米的距离，它喘着粗气，一下一下的，把白布吹得不停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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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双手举得酸痛了，才把日头等了下去。

松开手，破布跟着掉下，我往后退了几步。再瞥见那张人脸时，不知是不是错觉，它的眉心好像皱了一点，眼睛也稍稍睁开了一条缝隙。

第一天，有惊无险。可到了第二天夜里，我弟突然发烧，村子里的诊所都关门了，我爸妈带着他连夜去了镇上的医院。凌晨十二点多，还没回来。现在，家里就只剩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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