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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节 囚蝶（第2页）
容貌生得也甚是好看，面如冠玉，眉如墨画。刚从前线下来的他，卸了盔甲，穿着一身玄色窄袖蟒袍，长身玉立，不怒自威。
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郎君，乡里没有，京城里也未见过。
一时间看得竟呆住了，许是感受到目光，萧初尧向我这边看过来，笑意盈盈地看着我问道：「小孩儿，你可是白先生的儿郎？」
我点点头。
萧初尧凑近了一步，双手放在双膝上半伏着身子，满是希冀的丹凤眼对上我怯生生的目光：「跟着白先生好好学，以后，定是前途无量。」说完笑着用手揉了揉我的头，也揉乱了平静的湖畔，荡起阵阵波澜。
军中大疫渐渐平息，但是萧初尧仍然没有放我们回家的打算，我们索性就当起了正儿八经的军医，治疗的疾患以外伤居多。
爹爹和我在军营里主要负责把前线的伤员带回来救治，残肢缺体已是司空见惯，还有些眼珠被弓箭射穿，肚腹被刀剑划开，在步舆上经过颠簸，肠子都散落出来的……
一开始我还有些接受不了，但是想到孙真人的「其有患疮痍下痢，臭秽不可瞻视，人所恶见者，但发惭愧、凄怜、忧恤之意，不得起一念蒂芥之心」，便逼着自己接受，硬生生把呕哕的欲望压制下去。
也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历练，我对外伤的治疗有了更深的认识。不得不说，幸亏有了华佗的麻沸散，在治疗时大大减轻了军士的痛苦。说到外伤，就不得不提到《刘涓子鬼遗方》，书里记载了大量治疗外伤的方子，实在好用。
之前在临证时对外伤，尤其是对战伤的了解不太多，家里空有一本《刘涓子鬼遗方》，却翻阅甚少。
被带到军营时情况紧急，也忘了带此书，爹爹不想错失学习的良机，便想回家去取。本来想带我一起回去，但是萧初尧怕爹爹不回来了，就把我扣留在军营中，让爹爹自己回去取。
爹爹竟然同意了，把我一个女孩子，独自留在军营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爹爹走的那日，我去送他：「爹爹尽快回来吧，我一人在军营里实在害怕。」
「不用怕，我今早出发，晚上便能回来，阿芷等我便是。」说完，爹爹就开开心心地回家了。
求知若渴，我懂。
当天我就被调到萧初尧身边了，专门为他和同行的云起将军看病，美其名曰给我升职，工作量也确实大大减少，但实则是想监视我。
于爹爹而言，我就成了人质。
有了爹爹早上的一番话当定心丸，我满怀期待地从早晨等到傍晚。橘黄色的太阳失去了白天耀眼的光芒，只剩一轮剪影低悬，渐渐变暗，渐渐下降，直至天色完全变成蓝黑色，月亮也取代了太阳登上宝座。
我的心沉到谷底。
我的帷幄被安置在萧初尧和云起将军的帷幄旁边，此刻我正呆呆地坐在榻上，想着接下来万一被砍头了怎么办，甚至都想给家里留封遗书。
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兵，吓我一激灵。他说殿下受伤了点名让我过去医治。
我当即收拾药箱，跟着小兵去萧初尧的幄帐里，云起将军说他是被敌军射中肩膀，战况激烈，不慎从马上跌落下来，伤及头颅，现在还有些头晕头痛。
我点点头，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口，不深，尚在皮肉。先以麻沸散给他喝下，用烧红的刀将腐肉划开，将箭矢取出，好在无毒。将白蜡涂在患处，再用布帛包裹，此物极凉，既能止血止痛，又能结口。
待麻沸散药效一过，询问他刻下症，他咳了两声，言语低微，说主要是头晕、头痛，无视物旋转，口微苦。
云起将军补充道，殿下从马上跌落后，有片刻神志不清，伴有四肢抽搐，吓坏了众人，虽然此战险胜，但皇子这样，谁也没有胜利后的心情。
清醒后感觉到头晕、头痛，伴有恶心欲呕。
我点点头，让他伸出舌头，舌淡暗，舌尖红，苔薄白，边有齿痕。诊脉，双脉皆沉弦。
他一侧头，便看到还伴有右耳出血，不过时间稍久，已成血痂。
在场的人都大气
（）
不敢出，我初步认为是外伤所致瘀阻脑络，便想开方：「拿纸笔来。」
本来打算以通窍活血汤为主方加减，刚写下川芎9g，听闻萧初尧想喝水，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右手持杯时肌肉有轻微抖动。
左肩被射伤，为何右手肌肉抖动？
抖动？「身瞤动」？
见我愣神，萧初尧问我怎么了。我试探性地问道：「殿下心胸有何不适？」
他摸着胸口答道：「有些心慌。」
《伤寒论》第82条：「太阳病发汗，汗出不解，其人仍发热，心下悸，头眩，身瞤动，振振欲擗地者，真武汤主之。」
「心下悸」「身瞤动」，应该不是瘀血，为水气内停！
外伤所致的头痛眩晕，一般辨证或为血瘀气滞，或为元气不充、脉络损伤，但是萧初尧的症状和病机符合真武汤证，是水气内停，犯溢周身所致。
清阳不升，水气上逆蒙窍则头眩，水气凌心则心悸，水气浸溢四肢，经脉失养因而出现筋肉瞤动。沉脉主里，沉弦为寒饮内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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