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我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我心里是有些庆幸的,因为相对于我收过的其他尸体,这已经算是死相最体面的一档了。
最麻烦的是那种碎尸和腐尸,清理起来麻烦,调查身份也很困难。
我和黑脸把尸体装袋,一上手便觉得分量不对。
飘轻飘轻的,好像在搬动一具空壳子。
我已经意识到了原因,做收尸人十年,在这种事情上我相当有经验,几乎相当于半个法医。
但我什么话都没说,装作没有觉察。
和黑脸一起把尸体装上车之后,肉男凑上来给我点了一支烟,神色谄媚。
「陈哥,合作愉快,钱是现在给?」
我接过烟,吐出一口,拿出怀里的皮夹子来,抽了两张百元美钞给他,作为搭线人的「感谢金」。
就在这时,一个女孩从后门走出来,一脸吃惊地看着我和肉男。
在她眼里,我用了二百美元,从她的保镖手里买下了一具年轻漂亮的女尸。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小恩的场景。
为了防止误解进一步加深,肉男向小恩介绍了收尸人这一职业存在的必要性和合理性。
并且拿人手短,予以了一定美化。
「帮助死人落叶归根,这是积德行善,属于半慈善事业。」
但小恩将信将疑。
作为一个初来柬埔寨不久的19岁女孩,这一行业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她本能地觉得,「收尸人」这一身份背后,一定隐藏着更黑暗、更肮脏的秘密。
她发誓要把这秘密挖出来。
这事听着都莫名其妙:
一个军阀太太,不好好守着自己家男人的产业,反倒对另一个行当产生了浓厚兴趣。
无论如何,从那之后,她开始时不时带那两个保镖突袭我和黑脸的住处,观摩我们的工作流程。
跟领导突击检查似的,给了我和黑脸一种上班的感觉。
「陈哥,今天你们有没有收新的尸体啊?」
「这些尸体你真的都会火化送回国吗?」
「你是不是偷偷把他们送去做医学实验?收两份钱?」
「你脖子上怎么有一道伤痕,是子弹留下的吗?」
「陈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警察的卧底?」
我被问得很无语,耳边像有一万只苍蝇叫个不停。
被问烦了,我就开始编瞎话。
「金边港有一个叫老六的男人,是个蛇头,负责把尸体运到美国去。」
「那边有专门的人负责接收,出价很高,他们需要大量的尸体来做人体实验。」
「尤其是亚洲人的尸体——基因战听说过吗?」
「要是活体的话,价格还要高十倍!」
我牛皮吹起来刹不住,小恩反倒不相信了,又去找黑脸求证。
老实木讷的黑脸一五一十地把收尸流程介绍了一遍,跟尼玛上课似的。
连收尸的价格表都给捅出去了。
这属于商业机密,我气得踹了黑脸两脚。
不过,作为等价交换,我和黑脸也从她那里得知了她如何来到柬埔寨,如何与军阀相爱的故事。
如果说,「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却成为了军阀的女人」,这件事本身听起来就够传奇,够不可思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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