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家都不情愿,但工作出岔子也是难免的,坏也就坏在这上面。自从那以后,他们小组的几个人或多或少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了。」林志宇脸色僵硬,目光突然变得没有焦点,连手上的酒都忘了喝,看起来内心多少有些恐惧,「老实说,要不是我没去过现场,没被诅咒缠上,我都不敢跟你讲这个事。」
诅咒?我有些疑惑,打破了泥人而已,怎么会和诅咒扯上关系?
「怎么个不正常法?」我询问道。
「唉。」林志宇叹了口气,「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当时的四个人,现在死了一个,辞职走了两个,唯一还留在单位的也脑子不太正常。竟然在上班时间当着所有人的面骚扰女同事,警察来了还拒捕,跑的时候从四楼跳下去,把腿都摔断了,现在在医院躺着呢,养好伤了还得进局子坐牢呢。那俩辞职走的也没落得好下场,听说前不久刚跳楼自杀死了一个,另一个现在已经下落不明了。唉,真的是诅咒啊!」
这么严重吗?
我本以为朱明远的事情只是个人突发性事件,没想到在林志宇的话里,好像变成了群体性事件,而且一切都跟当时摔碎泥人的事故有关?难道引起这一切古怪事件的原因,全在泥人里?
「老廖啊,你听我一句劝,这事情不是你能管得了的。」林志宇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认真说道,「不要跟这几个人扯上关系,说不定哪天,这诅咒就会找上你的。」
我被他的话冷不丁吓了一跳,好像真的感觉有股子凉风在头顶上盘旋,只好尴尬地笑道:「别瞎说,这世上哪有什么诅咒啊,都是巧合吧。」
林志宇知道我不会相信,也不意外,只说道:「你觉得是巧合就巧合吧,但我真劝过你了,最好不要跟这事扯上关系。你要写论文的事——」
我赶忙打断他的话:「别说了,都在酒里了,干杯。」
林志宇一愣,手上条件反射般举着杯子一扫而空。
这顿饭一共吃了三小时还多,临走前我还特意找林志宇要了朱明远小组其他三人的家庭地址跟联系方式。他知道我还不死心,也没再劝我,痛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
他要不给我,我可真要翻脸了,结账的时候看着账单的我咬着牙,暗自思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李聪,我拜访他家的时候,灵堂里的亲戚朋友都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跟一个虚弱得脸色发白的年轻姑娘,我打听过了,那个姑娘是李聪的妹妹李梦。
「您是?」见到我的到来,李梦先问起了我的身份。
「我是李聪之前单位的同事,前段时间在外地出差,所以来晚了,抱歉啊。」我早就编好了理由。
李梦一愣,随后点了点头,神色里满是悲伤:「这么多天了,你是第一个来看李聪的同事。」
我很快反应过来,林志宇说的诅咒似乎并非只有他一个人相信,整个单位都没有人来参加李聪的葬礼,是因为恐惧所谓的诅咒?
「发生了太多事,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替那群最不应该相信鬼神之说的人解释这些。
「没关系,有一个人来看我哥哥,至少说明他还是交到了朋友的。」李梦是个有点肉肉的姑娘,微胖,看起来其实挺顺眼的,此刻止住眼泪的样子还有些楚楚可人。
「你哥哥他——其实他在工作的时候不怎么谈自己,所以跟同事的关系没有那么密切。」我大概已经脑补出了李聪的形象。
「您先坐,我给您倒水。」李梦赶紧带我坐下,自己去一旁拿纸杯。我看着灵堂里的花圈和遗像,打量着那个年纪不大却从楼上一跃而下结束自己生命的人。
明明没有绝症,也没有经济问题,感情上暂时属于空白,不曾受过伤害,为什么会突然选择拥抱死亡?
「其实我哥哥有轻微的抑郁症。」一杯水递了过来,我赶紧接过,李梦轻声道,「他小时候跟爸妈一起逛商场,走丢过一次,受了很多苦,两天以后才找回来,所以一直对外界有恐惧。不过长大之后,这种症状慢慢好了,也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工作。」
原来是这样,我大概描绘出了李聪的心理画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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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的小男孩,可能患有被害妄想症。
「其实哥哥一直都有跟我说,他没有活着的意义,所以想寻死。只是他担心爸妈跟我受不了,担心死了以后外界会怎么看我们,也担心工作上的事情,他担心的太多太多,所以又变成了想死而不能。」李梦说着,眼眶又红了,「我哥哥想自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跟我说,他曾经坐在楼顶边缘,看着楼下犹豫过很久,虽然不想活,但是也害怕死亡,坐到双腿发麻发软,整个人都战栗的时候,他才不敢死了,赶紧从楼顶上下来。我劝过他很多次,也带他看过心理医生,但我知道没用的,无论外界做出怎样的努力,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我能理解她说的话,基于我的本职工作,我对这种人的了解太多太多。
其实不止李聪一个人如此,太多的人处在一种活又不想活,死又不敢死的状态下。
死亡毕竟是永恒的未知,没有人能够真正勇敢地面对它。
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间节点,李聪突然想开了,不再惧怕死亡,豁然地从楼顶跳了出去?
我不知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吧。
喝完那杯水,我拜别了这家还沉浸在悲痛里的人。
侯宪华,就是林志宇说过的下落不明的人,我按照单位留存的联系方式找过去,手机关机,家里也没有人在,这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找不到踪迹,生死不明。这条线算是彻底断开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目前唯一还活着的人——程青。
他因为双腿骨折重伤,无法刑事拘留,但已经被警方监控起来,在市中心医院取保候审。
想要避开警察见到他完全没可能,我费尽关系,才算搭上了另一条线——他的主治医生蓝泽。
蓝泽医生比我想象得要年轻一些,健谈一些,这倒是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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