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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节 蚕食（第6页）
弟弟用我复习的卷子擦地上的牛奶，对母亲说以为是废纸。
他知道我明天要考试。
快了。
弟弟的身体浮起来，冲我做鬼脸。
弟弟的身体沉下去，一个劲地往前。
弟弟朝我挥手。
弟弟扑腾挣扎。
弟弟被深水淹没。
……很久以后才浮起来。
我一动不动地僵在岸边，手脚麻木冰冷，静静看着。
一下，两下，再也不动了。
然后回家叫母亲，母亲疯了，凄厉尖叫着要把我扔进河里，指甲在我胳膊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血痕，我竟然也没感觉到痛。
【7】
弟弟没了。在家里彻底消失了。
我也没了。在父母的眼里。
我还住在家里，可是父母却好像看不到我了，吃饭只有三副碗筷，另一副是给弟弟的。
弟弟的卧室被母亲锁上了，我站在母亲面前，她的目光从恨毒逐渐漠然，没有人跟我说话，空荡的家里我饰演着空气的角色。
「他没有死。」我睁大了眼睛，路于民将我痛苦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就在旁边看着，笑啊……他笑我活该什么都没有。」
被弟弟夺走的一切也被他带走了。
高中毕业我离开家，那里早就没有我的空间。大学毕业后我来到这
（）
个大城市漂泊，难以否认，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我想到的还是那个早就回不去的家。
母亲的电话很早就打不通了，在室外逼近零度的寒冷雪地里，我穿着件睡衣，边跑边执拗地重复着拨打的动作，手机屏幕脏污一片，我一遍又一遍耐心擦干净。
路于民静默不语，我自说自话，甚至有些癫狂，他的表情始终淡然，指着墙角那堆瓶瓶罐罐：
「王小姐为什么要买杀虫剂？」
我的情绪突然平复下来：
「前阵子小桑忘记倒垃圾，厨房里的剩菜剩饭招了不少蟑螂。」
「可是你买了一箱。」
我手指玩着蜷曲的头发，冲路于民俏皮地歪头，露出小女孩般纯真的笑容：
「警官，你早就知道了吧。」
餐桌靠着的墙壁上，稀稀拉拉还残留有好几个鞋印。
「杀虫，当然要赶尽杀绝啊。」
还好我买了杀虫剂，这些虫子简直让我又恨又怕。
我对小桑的不满也因为这些虫子的到来在心里累积，不满达到峰值的那天，我捂着脸坐在地上，小桑蹲在我身边：
「兰兰，你别冲动啊，其实你、你报警也没用的。」
「我已经说过赵斌了，我们很快就搬走了，不碍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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