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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节 十文（第1页）

（）

「你要调用囚徒？」司马吉有些惊讶地看着风尘仆仆的下属。

徐浦郑重地点点头，他初步计算了一下，四百里直道，并不需要像蒙恬那般劳师动众，只需四千囚徒加上将作署的工匠，这人手问题便能解决。

然而司马吉却不置可否道：「调用囚徒，需要先行向廷尉申请，廷尉上报丞相，再经由丞相批复，若是人数众多还需陛下首肯，后以廷尉之令，清点囚徒人数，廷尉署内部过审，接着继续上报丞相，待复还文书，才可正式拨派囚徒，这一套流程下来，你可知需要花费多少时日？」

这一问下来，徐浦不知如何回答，平日里他只是负责工事的督造，这些上报人员的工作提前就由将作署完成，丝毫没有去想过其复杂的批示流程。

「但如今急迫，不能急事急办吗？」徐浦反问道。

司马吉慢悠悠地将炉子上的茶缶取下，倒在茶盏之中，道：「依我看，此事还是得去找廷尉。」

「廷尉……」徐浦嘴角一抽，「这般贸然前往，他怕是要将我打出来吧？」

「徐校令，做事要讲究方式方法，像你这般横冲直撞，自然讨不得好，听下面人道，你先前骑走了我那匹枣红马？」司马吉问道。

「我只是有些焦急，便将马匹骑走……」

「无妨无妨，这都是小事，骑走便骑走吧。」司马吉却摆摆手，做出一副不在乎的神情，顺手替徐浦也倒上了一盏茶，「我所要说的，便是不能那般不顾后果，调囚徒充作民夫，本就是寻常之事，只要有朝廷批示，莫要说四千，便是五千也不在话下。」

「我如何不知道如此呀？」徐浦有些气急败坏。

「你看你，就是过分着急，也罢。」司马吉轻叹一口气，将茶水递给徐浦，「此事的关键之处，便是我先前所言的廷尉，你去廷尉署，寻翟廷尉，只有他才能做到此事。」

徐浦接过茶水，神情却只剩下了呆滞，司马吉这说了与没说有何两样，徐浦若能让廷尉答应此事，也便不需要来找他了。

「大匠，翟冲乃堂堂廷尉，以我这级别根本见不到他，唯有让大匠亲自……」

「仲义啊，你来将作署多少时日了？」司马吉边吹着滚烫的茶水，边打断了徐浦的请求。

徐浦一愣，如实回答道：「我是元光元年被大匠选中入署，元光四年被提拔做左校令。」

「记得倒是挺清楚。」司马吉点点头，目光抬起，「你入署八年有余，我不提拔别人，为何偏偏提拔你？正是看中了你的能力，可独当一面的能力。」

徐浦眉头紧蹙，他其实根本就没想过什么独当一面，只想着做一个上头让他做什么，他便去做什么的下吏，但此刻却也不敢开口反驳。

「大匠，皇陵的文书已经下来了，这些是我整理的内容，需要你这边校对一下。」正在这时，那个引徐浦入坑的尹少匠满脸笑容地走进来，看到徐浦在此，当即打起招呼，「徐校令也在，不是还在休沐吗？」

徐浦并不想理他，公是公，私是私，该记的仇就得记！

司马吉接过文书，随意地扫了一眼，却突然面色大变，将那卷竹简狠狠地砸在尹少匠的脚边，一贯平和的神情，变得尤为严肃。

「瞧瞧你做了什么东西？这等还需要我亲自校对？若所有事都要我去办，那我还需要你们这些少匠、校令作甚？！」

司马吉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但尹少匠连忙拱手认错，反倒是先前在此的徐浦，无比尴尬。

事已至此，徐浦已经知道了司马吉的答案，当即放回茶盏，准备告辞离去。

「我需要的是结果，过程怎么样，我不想过问。」司马吉见徐浦告辞，便再度开口，模棱两可，归根结底，是不愿替徐浦出面。

「下僚知晓了。」徐浦一肚子怨气，但在场两人职位皆比自己高，他也无法发作，只能语气沉闷道。

「枣红马你且骑着，不用着急还，若有什么另外需要我的，尽管开口，将作署自会全力支持你。」司马吉恢复了原先的神态，安慰道。

见徐浦面带怨气地离开，尹少匠这才回过头来，询问道：「他这是在着手准备修路了？」

「朝廷下了诏书，自然要尽力去做。」司马吉将先前徐浦那杯茶水倒掉，重新替尹少匠也倒上了一盏。

尹少匠作为司马吉的副手，与其共事多年，并没有丝毫客气，好似刚才那阵怒斥并未发生一般。

「徐仲义这人，办事还算牢靠，可惜就是太不圆滑，三十来岁人了，还和那些初入长安的愣头青一般。」尹少匠叹息道。

司马吉不置可否，悠然地喝着自己杯中的茶水，道：「那你不是得学学他的长处。」

尹少匠笑着点点头，眼中却满是不以为然。

……

廷尉署内，徐浦焦急地来回走动，一道人影从门外掠过，他急忙喊住那人，问道：「这位同僚，我在此处已等了快半个时辰，即便廷尉公务繁忙，尉正或尉监亦可呀。」

「同僚，并非是我等不予你通报，当真是这些时日贼子极多，几位上卿过于繁忙，即便是你这般催促，也难以见到。」那名廷尉署的小吏尤为客气道。

「可我此事也是尤为焦急。」徐浦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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