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玉球说,他们从山顶马己仙峡道绑上了王德辉后,就按照事前计划朝鸭脷洲码头开去,途中大约经历了45分钟左右的车程。他说原来计划中,根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但在途中十分「腾鸡」(「腾鸡」,是香港话,手忙脚乱着急上火的意思)。
钟玉球说,虽然行动之前排练绑架不下数十次,但真正下手时却意外不断,他对警方说:「點會諗到王德輝架車原來經過改裝,唔係正常人摣嘅,駕車係改畀傷殘人士摣嘅,負責摣車嗰個出咗名係車手都摣唔掂,搞到差啲炒車,不過又咁好彩冇遇到差佬,單嘢先至咁順利交收。」
这一段是摘录了钟玉球的原话,意思是:「怎么会想到王德辉的车改装了,不是正常人开的,车子改装成残疾人开的,负责开车的是个有名的车手都开不了,差点翻车,不过运气好,没有遇到警察,才能顺利交收。」
虽然没有遇到警察,但却因为开车的绑匪对改装后的车,性能不熟悉,刚发动不久就与另一辆迎面开来的房车,差一点迎头相撞。好在车手技术娴熟躲避得快,但还是两车擦碰了。对方的司机见车上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撞车的地方又在山顶人迹较少的马己仙峡道,当时前后都没有车,所以就坐在车上不敢下来。绑匪见此情况,没有停车,继续朝前开。
因此,一路上颠颠簸簸,用了45分钟才到鸭脷洲船厂区的岸边。
这时在鸭脷洲船厂附近,已经有人等候在这儿,另一辆绑匪的车随后也到了指定地点。一名叫「阿贵」的人,真名叫何国安,与另一人架着蒙着头绑了手脚的王德辉下了车,一名在场等候的同伙上来,从岸边接上王德辉,押上了停在那儿的一只小舢舨,舢舨上有一个黑黑皮肤的人,立即摇着橹,船朝大海驶去,慢慢消失在夜幕里。
这是人们最后见到王德辉的情景。所有行动组成员,将王德辉的车推到海里以后,当晚就作鸟兽散了,再也没有集中,大家除了事前每人得到2万港币,事后再也没有得到钱。等到他们再去找黄寿的时候,黄寿突然失踪了,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今天也没有找到黄寿,他们是单线联系,找不到黄寿,线就断了,钱更要不到。
钟玉球的交代,也就到此结束,以后的情况,包括王德辉被送到了哪里,谁是幕后的那个「老总」,钟玉球都不知道。直到香港媒体大幅报道后,钟玉球才知道案件变得如此严重和复杂,人质也可能出事了。人质如果死了,事情就太大了,钟玉球有可能害怕了,思前想后,权衡利弊,只得了2万元港币,而可能要担很大的法律责任,钟玉球只有去自首,以求得从轻发落。但最后钟玉球判了16年的刑期,这在香港是很重的刑罚,所以我怀疑,他是自首,还是被警方抓住的?
麦亚文和钟玉球归案后,香港警方「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的探员,又于5月6日拘捕了那个手持斧头冲在最前的许少雄。
许少雄,也有媒体报道为许绍雄,最后参考了法院判决,证实其真实姓名还是叫许少雄。许少雄在警局坚持了两天,最后开始招供。他承认了自己与案件有关,在他的供词中,透露了更多的案件细节。
许少雄说,案发当日,他与其他5名同伙分乘两部私家车前往山顶,相互以手提电话联络,其后收到电话指示,两车又前往马会,然后又从马会再折返山顶时,接到电话指目标人物已经出现。果然看到前面来了一辆白色的奔驰车,他们按原计划用两车一前一后来截停了王德辉的车。
许少雄承认是他最先下车,手持斧头砸碎了王德辉奔驰车的司机位玻璃窗,欲捉住坐在驾驶座上的王德辉下车,但遭到反抗,其后两名同党分别持刀及类似手枪的物体,指吓住王德辉,然后把王德辉拖下车,再抬到车的后排座。
许少雄说,是他和其他人一起用铁丝绑住了王德辉的手脚,为防止王德辉呼救,他还用布塞住了王德辉的嘴巴,使他无法出声。
许少雄在供词中说,记不住旁边的同党就是钟玉球,也记不得王德辉说了一番什么话。他说,把王德辉嘴巴堵住以后,王德辉只能哼哼,不能说话,后来就很顺从,连哼哼也很少了。
许少雄供述道,他们驾驶奔驰车将王德辉送到鸭脷洲海边后,看着王德辉被带到一小艇开走,不久又看到这小艇折返回来了,但这时小艇上已不见了王德辉。稍后他们将王德辉的车推下了海,乘上那辆事先偷来的车离去。
许少雄的供述与钟玉球、麦亚文的供述,相互印证了那天晚上的一些细节。
很快,警方也找到了当晚绑架王德辉时,在马己仙峡道与绑匪的车相撞的那辆房车。该车司机的介绍,也证实了绑匪带走王德辉时的部分情景。据该车司机说,当时那辆奔驰车相撞后几乎没有停下,而直接驶往司徒拔道方向,看到当时车上有好几个人,个个都凶神恶煞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当时又在山道上,所以也不敢多言。
警方又于1991年7月29日逮捕了潜逃的另一绑匪谢国强,谢国强被捕后很快就供认参加了绑架。谢国强说,他参与绑架是由友人许少雄邀他参加的,许少雄当时诱惑他说,事成后会有100万港币的酬金。他说,事先并不知道要绑架谁,幕后人不让他们知道,只要求一切都按行动计划执行,谢国强说自己只是一个行动组成员。
最有意思的是,谢国强报怨,事成后根本没有兑现100万的酬金,连人都找不到了,他也找不到许少雄。
34、人质去何方?
谢国强说,他不知道许少雄已经被抓住了,他是后来从报纸上知道事情败露了,他只好马上逃亡,可他只收到了15,000元港币的酬金。他说,他连逃亡的路费都没有。
钟玉球说,行动组成员每个人收到2万港币,可谢国强只收到15000元,还有5000元到哪里去了?极有可能是许少雄私吞了。
他们这个无组织的黑社会成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没规矩。真正的有组织黑社会有着严格的帮规,黑社会组织一是靠所谓的「义气」支撑,一是靠严格的帮规来管理。在黑社会内部谁违反了帮规,处罚极为严厉,有杀鸡给猴看的功效。
这桩绑架案是那个幕后「高人」策划的,我说过绑架案前期是有投入的,行动组成员前期每人给了2万元,就是那位幕后「高人」出资的,他不会给钟玉球2万,而给谢国强15000元。他是将钱交给负责行动组的黄寿,黄寿再下发。谢国强是许少雄拉来的,许少雄是黄寿拉来的,因此,黄寿一定会将谢国强的钱交给许少雄,而许少雄在给谢国强的时候,私吞了5000元。
这帮人,就是这样的没规矩,没义气。共同作案的时候,拉着别人,出现危险的时候,黄寿不通知许少雄,许少难也不通知谢国强,各顾各,逃命去了。
谢国强说他只拿到15000元,显得挺委屈似的,可他没想一想,因为他们的作恶,人质不见了,王德辉失踪了。龚如心望眼欲穿,日日夜夜盼望着丈夫能回来,并且十几年都不愿放弃,成就了一幕幕人间悲剧。
请读者注意,我这里说的是一幕幕,而不是一幕悲剧,龚如心的一生,虽然贵为亚洲女首富,比王德辉真的要苦得多得多,悲剧的故事绝不仅仅是一生都在寻找失踪了的丈夫,而是一幕一幕的上演,直到死后,仍然无法落幕。
警方对案件的侦破一步一步地进行着,时间跨度不短。虽然没有像王德辉第一次被绑架的那样,最后一名案犯鲍郑娜月的归案,花了8年时间,但,王德辉被绑架案的完全侦破,水落石出,也花费了好多年。而且,至今仍有罪犯没有抓到。
1991年3月4日,另一涉案的「水上人」郑十五落网了。
郑十五就是那个在鸭脷洲海边,划着舢舨等候王德辉的那个人。郑十五的落网就把王德辉失踪的案情又往前延伸了一段。因为,麦亚文和钟玉球的交代,绑架了王德辉以后,从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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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鸭脷洲码头,就押上了郑十五的船,他们参与绑架的行动就到此为止了,其后的情况他们都不知道了。那么,王德辉是由郑十五运送到海上的,郑十五将王德辉运送到了哪里,交给了谁,这以后王德辉的下落也只有郑十五知道了。所以,抓住了郑十五,让人心里又燃起了追寻王德辉下落的希望。
警方在寻找郑十五的过程中,颇费周折。
郑十五是个渔民,平时在鸭脷洲一带活动。他并没有参加黑社会,但他在海边谋生,和在鸭脷洲船厂一带有着一帮小兄弟的麦亚文就很熟悉。因此,郑十五参与到绑架活动中来,正是麦亚文找的他。麦亚文并没有和他说得太多,只是像帮他找到一笔生意一样,许他一笔钱,任务只是把一个人运到海上一个大船上。
只要有钱,郑十五当然干,那天晚上他把自己的舢舨摇到和麦亚文约好的鸭脷洲码头,当看到运来的一个人,头被蒙着,手脚被绑,他当时确实很惊讶。但他,什么也没说,仍按照约定将王德辉运到了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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