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胜北站在横卧地上的屍身前,脸色阴沉得像暴雨来临前的天气,乌金铁秘密难道要随此君永不在世上再现。宗丹跪倒在他师兄旁,脸上现出复杂之极的表情。杨武和戴虎有点垂头丧气,眼白白让敌人溜走,囚犯又给人杀了,教他们的脸放在哪里。一名手下向朱胜北报告道:“启禀皇爷,犯人心脏已停,生机全绝。”朱君宇道:“看来是自断心脉而亡,但他给欧阳宗主以独门手法制住了武功,如何还能运用内功,自杀身死。”
朱胜北道:“无论如何,人都死了,铸兵的重责,要落到宗老师身上了,希望宗老师不要令本皇失望。”
宗丹断然道:“这全包在我的身上,师兄做到的事,我一定能做到。”顿了一顿道:“皇爷,宗某有一事求你,就是希望能领回师兄遗体,让他入土为安。”
朱胜北道:“死者已矣,如你所愿。”扭头领着众人离去,剩下宗丹孤伶伶一个人,呆站在屍身旁。
宗丹在坟头插上三支香,拜了七拜,平静地道:“师兄,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亦尽了力。”长叹一声,转头去了。
他刚走不远,树丛轻动,慕农、风亦飞等五人跳了出来,拼命挖开泥土,很快露出了包裹屍体的草席。慕农一连七掌拍在屍身上天灵、尾枕、涌泉等大穴,跟着用手在铁隐耳後一阵按抚,两指一挟,将一支三寸长的金针抽了出来,喝道:“看你的了。”萧长醉将两手分按铁隐额头,内力源源输入。不到半盏茶功夫,铁隐呻吟一声,重新呼吸,神智仍是昏迷。
慕农吐一口气道:“总算铁兄命大,我这‘金针定魂’手法,是由一道门前辈秘传予我,却未曾一试,危急下匆匆用了。”田仲谋道:“道门秘术,令人难以置信,所做成的假死现象,居然能瞒过皇爷众多老江湖。”
阿海道:“真怕皇爷下令将他火化了。”风亦飞道:“那时强抢起来,也容易得多,谁会防人抢条死屍,最怕是当场斩上两刀泄愤,幸好他师弟还有此天良。”
萧长醉道:“只不知他是否告密之人。”慕农道:“此处不宜久留,还要为铁兄破去欧阳逆天的禁制手法。”众人一齐应命,静悄悄没进林木里。
※※※
风亦飞将长剑高举过头,凝神虑志。心灵平静无波,时间缓缓流动。大喝一声,踏前五步,退後三步,每一次冲前手中长剑直劈而下,一退後剑又回复高举的姿势,如此一百下後,不但不觉劳累,反而体内真气澎湃,火热从丹田涌起,由背脊督脉直上往玉枕关冲去,可是一到了玉枕气便受阻不升。玉枕像在给千百支针一齐猛刺,痛得风亦飞闷哼一声,停了下来,知道火通督脉一关,还未曾闯过。
这几天宁静的日子,给予了他珍贵无比的静修机会,每天一早他都来到恶兽林内,苦练直至黄昏,萧长醉和慕农教给他的东西,给他融会贯通起来。他曾目睹宋别离和欧阳逆天的决斗,那是百载难遇的奇逢,令他印象深刻无比,自然而然对他两人的姿势动作揣摩起来。
“阿飞!”阿海上气不接下气地走来。风亦飞还剑鞘内,道:“甚麽事?”
阿海道:“皇府派了一批人来,把铁大叔的工场封了,像在搜查甚麽似的。”风亦飞皱眉道:“回去看看。”往云上村的方向走去。
阿海担心道:“你不是要去闹事吧?不要忘记慕老师吩附,这一轮要韬光养晦,最紧要待铁大叔完全康复,才决定下一步行动。”风亦飞笑道:“放心吧,你就算跪在我面前叩头也使不动我去闹事。”
阿海在後急步跟着道:“你走得慢点好吗,谁会跪你,除非你扮太监颁圣旨。”风亦飞停了下来,阿海脚步过急,一下子冲过了头,又走回来。风亦飞恍然道:“我明白了,据铁大叔说,他师弟宗丹还不知道乌金的炼制方法,所以目下唯有到大叔处仔细搜查,希望能得到蛛丝马迹。”
阿海道:“还有另一件怪事未曾告诉你。”风亦飞道:“你一次全告诉我可以吗?为甚麽要分几次来说?”
阿海道:“耐性一点,我是有权不说的。”风亦飞失笑道:“你这人直肠直肚,有甚麽事可藏在心里,要你不说出来,才难受死了。”
阿海摇头晃脑,忽又脸色一黯,道:“往你不听,我可以告诉阿贵,但阿贵--阿贵--。”风亦飞眼圈一红,一搂阿海肩头,把他拥着往村中走去,一边道:“那件是甚麽怪事?”
阿海拭拭眼角,道:“今天早上,城里来了一队人,带来很多名贵的布料丝绸和珠宝,要送给青思姑娘作礼物。”风亦飞愕然道:“有这种事?青思怎样应付。”
阿海道:“她甚麽也不要。说也奇怪,那领队连问了她三次,她拒绝了三次後,那些人将所有东西带走了。到了下午,又有另一队人来送礼,这次全是书和字画,我看青思倒很喜欢这些礼物,犹豫了片刻才拒绝,当她说了三次‘不’後,那些人又把东西拿走了。之後的事我不知了,你说怪不怪?”风亦飞想了想道:“或者是和那人有关吧。”记起了朱君宇。
阿海道:“谁?”这时两人刚步进村内,田仲谋迎面走过来,一把拉着风亦飞道:“我从城内带了个客人回来,飞哥儿可否将你宝贵的时间腾点儿出来。”
风亦飞皱眉道:“谁!希望你不是卖友求荣,私通敌帮,将欧阳老贼带了回来。”田仲谋怒道:“你也恁地将人看扁了,我田某顶天立地,是正牌铁汉--”
阿海最爱和他抬扛,扮个鬼脸道:“戏子在演戏了。”田仲谋叹气摇头吟道:“一朝做过戏,再演回自己的真我也没有人信,一失足成千古恨,回头已是百年身。”
风亦飞道:“少说废话,人在哪里?”田仲谋一指五丈外一个小树林道:“就在那里。”
阿海伸舌道:“幽会吗?这麽神秘。”田仲谋道:“你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随我来吧!”硬把阿海拉走。
风亦飞心下奇怪,往田仲谋指点的方向走去,在林木间转了两转,林中现出一块空地来,一个修长苗条的女子,背着他盈盈俏立,右手在摘树上的松针。风亦飞道:“小姐!”少女轻颤一下,转过头来,美丽绝伦的俏脸羞喜交集,见到风亦飞肆无忌惮的直视,立时粉脸一红,不敌的垂下头去。唐小姐。不是她是谁。
风亦飞一见是她,也有点手忙脚乱起来,这数天内他亦不时想起她的脸容,可是风头火势,怎敢出城,这时她找到此地,不由甜丝丝的,喉咙火般灼热,假设这是爱情,滋味倒不错。唐小姐抬起头来,缓步向他走来,递出一包东西道:“这里有三株上等人参王,我怕上次那些你用完了,特别拿来给你。”风亦飞道:“这样的重礼怎可以受,上次还欠你的。”
唐小姐乌灵灵的眼珠一转,可爱地笑道:“问你一个问题,要老实地回答。”风亦飞不知小姐葫芦中卖何药,点头道:“说吧!”,一副严阵以待,悉力以赴的模样。
唐小姐大眼故意不望向他道:“假设这两条参是你的,而你朋友又需要它们,你会不会无条件地给你的朋友?”风亦飞道:“我明白你在说甚麽,但是--”他本想说我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尚未可算是朋友,话到嘴边又吞回了去。
唐小姐走前一步,离开风亦飞只有两尺许的距离,连对方的气息也可以感觉得到。唐小姐道:“不要回避这个问题,告诉我,你会不会赠给贵友?”风亦飞无奈点头,这也是真正的答案。唐小姐喜道:“快接着吧!”将手上包得密实实的参塞进他怀里。
风亦飞见她一对美目灼灼地望着自己,有些手忙脚乱地一举手,将递来的人参拿个正着,心想她的目光像烧人的火焰一样,令他全身发热。他不知道同年龄的青年男女,女性往往比较早熟和懂事,欢喜一个人,表现得比男方更主动。唐小姐见他收了,非常欢喜,头一垂道:“我要走了!”心中却希望他出言挽留,又或订下後会之期,这可是一人走一步了。
风亦飞在情场上连新丁也称不上,生平最热络的女孩子是慕青思,但那是由小到大的兄妹情谊,见到眼前玉人一来便走,心中大是失落不舍,那知对方欲拒还迎,以退为进,这等少女心事,教他如何晓得。风亦飞呆头呆脑地道:“这样多谢你了。”唐小姐一扭身,走了几步,又别过俏脑,这个角度恰好让风亦飞看到她起伏有致的侧脸轮廓,美得眩人眼目。唐小姐道:“我们是朋友了。”
风亦飞不自然地举举手中人参道:“是--是的--”好像这个朋友是以人参交换来的。唐小姐扭转身来,边望着他边以背往後退,边退边道:“那天--那天你很威风,恶人也不怕--心肠又好--”
风亦飞知道她说的是当日追逐她时,从马蹄下义救老妇的事,傻兮兮不知怎样对一个美丽少女的赞美作出反应。唐小姐忽道:“傻子!听着,我叫唐剑儿。”嫣然一笑,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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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长醉居时,日近黄昏。萧长醉的鼻子最灵,抢一条人参去浸酒,风亦飞把另一条人参切了几片,冲茶拿进房内给铁隐。铁隐身体恢复了大半,不过却比以前更沉默了,即是说可以几天也不说一句话,比以前一天只说几句话更是不如。见到风亦飞,他依然故我,令人不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风亦飞坐下道:“皇爷派人来查封大叔的工场--”
铁隐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我兵甲门一向不卷入江湖纷争,却给这叛徒尽毁清誉,名利害人。”风亦飞见他破例说话,大感高兴道:“大叔,他们这样做有用吗?来,喝口参茶。”
铁隐道:“先待一会。”风亦飞又再追问。铁隐道:“师弟是个很努力的人,自少便想超越和爬过我,可是上天可能看穿了他的本性。所以和我在铸剑上总差一线,他为人聪明机巧,最爱投机走捷径,所以在机关巧器上,我反而逊他一筹。”低头沉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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