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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唱大戏(第1页)

鲁迅笔下的‘社戏’,在维克多他们夏收后,有了形式变化,本质依然的表现

一个月后夏收基本结束,随后就是全体社员最为盼望的挂镰戏演,也是北方农村的社戏,农村收麦结束连唱三天大戏,在这儿已成传统。

为这三天,大队要安排扎戏楼,宣传队要排练样板戏。最重要的是两个生产队都要杀羊,煮羊肉,做羊肉臊子,压荞面饸络,支西瓜摊子,压荞麦做荞粉。四邻大队的社员会来一起参与,会带瓜果来卖,热闹非凡。戏楼扎好开戏那天,天气晴朗,两个生产队前一天就准备好了一应锅灶,柴火,肉菜,调料,饸络床子,锅盆,碗筷……,

一大早队长安排我和几个青年到队上的瓜地挑瓜。种西瓜在当地是很难的,没人会务,每年都要请来自山东的瓜客来队上务瓜,报酬随市。瓜农从地里出苗成秧到开始坐果长大采摘,就在瓜地临时搭的瓜棚里度过。

麦收后是七月中上旬,队上挂镰唱戏时,正赶上西瓜成熟上市。我们去到瓜地,让山东老汉挑了最好的西瓜装在筐里。要走时,一起去的几个小青年看着我欲说又止,我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让山东客卸了个熟透的西瓜拿刀切了,几个人饱餐一顿,擦着嘴担着瓜从河滩瓜地里上坡拐过山嘴到了窑上学校的操场,放下担子气喘吁吁,每个人两个筐里也就盛装了6、7个瓜,那时的西瓜都很大,我们担的都有百十来斤。

一年四季除了过年难得有几天清闲,现在全队放假,要唱戏还有集市,男女老幼脸上都书写着少有的轻松与欢乐。村里的人已开始在戏台四周聚集了,四周各村的人也早早赶来,寻找合适的地方占了,与七姑八姨和熟悉的乡邻四舍打开了话匣子,嘁嘁喳喳眉飞色舞。

饮食摊点早已生火煮肉;饸络床子也已架在临时用胡基和麦草泥垒起的灶台上,烟火增加了小山村平日少见的繁荣和热闹,几个妇女围在一个像床一样大小的案板前忙着差面和面。我们将西瓜卸了,擅长吆喝的小伙子立即将西瓜搬到案子上,用宽刃长刀切了一字排开,吆喝声叫喊声立即吸引了四周的注意,很快瓜摊前就聚集了一群娃娃伙。

四周马家堡,岭西,河西等多个村里的村民肩挑手提,将自产的蔬菜瓜果拿来叫卖,有甜瓜、香瓜、熟透的大杏、酸涩的青苹果、杜梨、李子、木瓜……。

。村里唱大戏,现场除了这些极为传统的吃的东西,再也找不出其他。村民的炸糕,烙饼,豆面糊糊,清炖羊肉,编织筐笼草鞋,织造土布,剃头修脚,还有自家的小猪仔小羊羔,陈年的老核桃,绿皮的新核桃,自晒的杏脯,自制的酱醋,铜盆铁锅,瓦盆瓷罐,什么都可拿到这个夏忙后挂镰唱戏的集市上进行交换,好过了。集市,这个数千年来中外盛行,繁荣市场的贸易形式,一直流传下来了。

这还是让农民获得了不言而喻的欢乐。

宣传队准备的是当时全国流行也是全国唯有的几个样板戏。有《红灯记》,《智取威虎山》,《沙家浜》,其他如《海港》,《杜鹃山》,《奇袭白虎团》,《红色娘子军》等难度太大,村里的宣传队无法排练。几个全国人民耳熟能详的剧目,也只能排演几出折子戏。演员和观众的的热情都很高,构成了山村少见的文化高潮。折子戏每天两场,后晌一场晚上一场,三天里不断轮换。周边来的下午看了还要赶黄昏天黑前回家。本队社员就等晚上的演出了。

平时晚上漆黑一片,有了月亮也是朦朦胧胧。山乡的民众没有月光如水的喟叹,现在几盏汽灯照的戏台一片光明,一下就激起了村民的热情和兴奋。台上演员唱捻打做气宇轩昂,伴奏的几个人吹拉弹打沉浸其中,换场时幕布开合很像回事。

后台组织指挥协调演出的人比台上的人还紧张,喊着叫着,一会摆弄道具,一会叫人准备上场,谁的服装没穿好,谁的化妆有问题……,俨然是现场的指挥和大拿。台下的观众看的听得非常认真,不断地评论台上某某唱得好还是不好,唱腔跑了调还是悠扬有度。他们特别爱评论谁家的姑娘演得好,将来有出息,能到县上的剧团,肯定嫁个好人家;谁家的小伙子木囊得很,话也说得不清,嗓门也不够大,卸了帽子还是个“盖盖撒”(理发不当,上黑下白像是头上盖了个盖盖)……。

一片声的议论,伴着台上的唱腔和伴奏的二胡、锣鼓响成一片,靠后一些的人想要听清楚台上演员的唱词唱腔还得费点劲,只有向前靠。

队上的娃娃伙一个个前后左右跑来跑去,钻来钻去,和鲁迅先生《社戏》中的描写极其像似,就是没有河浜,乌篷船,罗汉豆……,但北方山村的戏演给孩子们带来的欢乐一点也不亚于当年江南水乡的社戏。

唱戏的几天日子过得非常轻松惬意。不用上工,每天起来吃了早饭就到学校戏台前。我们几个同学按队上的分工有卖饸络的有卖西瓜的,还有两个给宣传队帮忙。中午不用做饭,在队上的摊子前吃羊肉饸络,连吃了两天。第三天勉强又吃了一次,女生说再吃可就真受不了了。好在早饭晚饭我们自己做的玉米糁,夏收季节地里的菜蔬田间的野菜随手采摘,凉拌清炒还都可口。

第三天晚上唱完最后一场戏,收拾完戏台和场子回到屋里,大家兴奋不已意犹未尽,就三天来的各种经历谈兴不减直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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