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神都——迦楼罗王国。
此时的迦楼罗正值瑞冬,天上还续续飘着鹅毛大雪。
在破落寒碜的寺舍里,男子正被梦魇纠缠。
梦魇之中,一个穿着华丽罗服的女人指着他,凶狠的破口大骂“妖孽,妖孽,妖孽,残杀手足的妖孽,祸国殃民的孽子,不能留不能留,不能留……不能留…”
女人的声音不断的萦绕在梦魇中,使他整夜整夜的不寐,等他从梦魇中惊醒过来,已是天光了。
他的额上全是冷汗,眉眼中现出对梦魇之人骇然的恨意,在喝过一杯热茶定惊后,硬是将那个杯子握在手心里捏的粉碎。
庆守城①。
金碧辉煌的玄鸣殿内,老帝君玄烨在经过仙医董慎的施针急救后,朝地上咳了一大团黑血出来。
玄烨早有肺疾,终年伤风痨咳,早年董慎替他号脉,也知道他上了年纪,委婉的一再嘱咐他不要再肆酒,但他深知自己身底子,觉得时日无多还不如更要潇洒的过,于是,他把董慎的话都抛诸脑后,今日一瘫,也实属意料之中。
眼下,宫婢们用帕子将玄烨嘴边的血渍擦拭干净,又小心翼翼的扶他躺下床。
他脉搏渐弱,面无半点血色,施完针后的董慎眼晴都瞪直了,别说施针了,连给他吃下去的回灵丹都没有起作用。
董慎的表情凝滞了,他看着榻上的玄烨,无奈的连连叹气。
想起来司天监前些日子早已观察到天象极其反常,玄烨的星宿渐渐无光,临到破落,多半是气数将尽。
玄烨在最后关头,把董慎支走,将心腹大臣沈临君召到病榻前,对他说遗诏在大殿中央挂着的那幅画后面的暗格里,他紧紧拉住沈临君的手告诉沈临君,要他一定一定要前往迦蓝寺带三皇子回宫。
忠心赤骨的沈临君双眼含泪,谨记了帝君遗咐,将遗诏从暗格里拿出来后,他便马上命羽林卫秘密前往迦蓝寺对三皇子进行暗中保护。
此时的宫门外,法老索罗和永望阁的侧妃娘娘仲秋怒势冲冲的领兵推门进来时,帝魂早已在瞬时化为一缕虚烟,往那金砖瓦檐上的一轮哀月飘去了。
沈临君更是眼疾手快的将遗诏收进了怀里的衣襟中。
仲秋虽只见玄烨的死状,但她却是毫不关心的,相反,她首先做的则是抓着衣裙朝沈临君疾步而上。
仲秋怒目睚眦的朝沈临君吼道:“你好大的胆子,越了位置抢在前头也就算了,竟还胆敢叫人拦禁我在东宫之外让我不能见帝烨最后一面,你是何居心。”
沈临君漠然了几秒,忽然冷嗔的一笑,他对此拒不认帐,还反问道:“娘娘,您这未免言之过重了,以娘娘这后宫之主的地位,您看我是有胆子敢下令拦禁您的人吗?”
仲秋瞪大一双白眼:“少废话,守在帝烨身边的最后一个人是你,帝烨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想必,那遗诏也是交给你了。”
而站在仲秋身后的索罗面目诡狞,他径直上前一把揪住沈临君脖子前的衣襟,迫不及待的问:“遗诏在哪儿?你一定看过了对吧,快说,立的下一任新王是谁?”
沈临君冷冷的嗤笑一声,自然不会任索罗摆布,虽然他是国中的右侍法老,但沈临君的尊位可是一点也不比他低。
他用力甩开索罗揪住衣襟的手,斜目傲视他:“何必急于求知,到时候你自会知道。”
索罗特别不愤,他拧紧了眉头诡异的盯着沈临君,像是要把遗诏盯透。
沈临君看着跟在索罗身后一行气势汹汹的士兵,“怎么?帝君才刚刚西去,你们就急着议论王位到底是谁的,今夜,你们带兵冲进玄鸣殿的这等阵仗摆明了…是要谋位不成?”
索罗一听这番话便陡然睁大了双眼,眸光激进,冲上前又一把揪住了沈临君的衣领。
“你…胡说什么…”索罗气到噎语。
“沈临君,大胆,你放肆,你以为得帝烨器重又恃位功高就能目中无人,看来,你这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啊!”仲秋试图大声的震摄沈临君。她也知道,帝烨才刚刚西去,以这等阵仗冲进来,确实不妥,一个不小心若是让人纠住这个不放,还安个谋反的罪名就难洗了,毕竟,沈临君手里也掌控有一部分的羽林卫。
沈临君没有驳她脸面,而是不语的暗自轻笑。
夜色黑沉,殿外的一行宫女们身着净白的纱衣,步子紧促的提着点了烛火的小笼来到各个大殿宫邸前,将燃起烛光的火笼子放到宫门两边呈卧羊形的烛台上。
随后,宫女们各分两人,站驻在各个宫殿的两旁驻守。
介时,门口的宦监吹响了彻天的丧角,宣帝玄烨薨逝。宫外的众人纷纷揖跪而下,眼泪叩地而流。
次日的整个王城内外,白色的丧带高绑,迎着嚎嚎冽风在大雪中飞扬,全城的百姓子民亦按照都城的律令为帝烨服丧七日。
……
迦蓝寺。
夜里月色朦胧,寺院内空寂静谧。
服丧期间,沈临君来到了迦蓝寺,他在寺外站了好久才被庙里的小僧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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