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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节 悲怆的名将(第3页)

九月,侬智高又拿下了昭州(今广西平乐县),接着又把兵锋指向了全州(今广西全州县)。全州是广西的北大门,在宋朝属于荆湖南路(今湖南)辖区,侬智高此举,是要将兵火烧到岭北,波及更多的地方。

好在,当时外界盛传宋朝发兵二十万南下,这给消息把侬智高给唬住了,他放弃了进攻全州的计划,转身南下攻打桂州(今广西桂林)、柳州(今广西柳州)。

短短五个月,除了广州,叛军几乎遍及整个岭南。到了十月,侬智高心满意足地回到邕州,安心做起了大南国皇帝。

其实,吓退侬智高的二十万大军纯属子虚乌有,这个谣言是广南东西路安抚使孙沔故意对外散布的。他原本向朝廷伸手要求增兵,可朝廷一时半会调不出那么多人手,只好玩了一出虚张声势的把戏。幸运的是,还真把侬智高给吓回去了。

侬智高在岭南瞎折腾,宋朝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他没有等来二十万大军,却等来一个比二十万大军还要可怕的对手。

广南事变的消息刚传来的时候,赵祯和多数臣僚都非常悲观,有人甚至提议封侬智高为邕、桂等七州节度使,只要他收兵称臣即可。按照这个建议,宋朝原本就不富裕的疆域又得割去一块。如果运气再差点,将来侬智高又闹腾起来,说不定还要打开钱包支付第三笔岁币。

好在朝廷上也不乏头脑清醒者,他们极力反对姑息侬智高,劝说赵祯派兵平叛。赵祯虽然生性懦弱,但骨气还是有一点的。毕竟,辽国和西夏都属于历史遗留问题,祸源并不出于自己。可如果割让广南土地,这笔耻辱将永远挂在他的名下,如此历史黑锅,赵祯断然不想去背。

既然主战方略已定,接下去是讨论统兵人选。当时的宰相是曾经担任延州知州的庞籍,他曾和范仲淹、韩琦主持西北边防,是个难得的务实官僚。

庞籍极力推荐由狄青统兵平叛,并且坚决反对派遣宦官监军和文官副手,主张付狄青以专权,保证其用兵自如。赵祯采纳了庞籍的意见,决意放手使用狄青。

九月二十八日,赵祯诏命狄青为宣徽南院使、荆湖南北路宣抚使、提举广南东西路经制盗贼事,广南各路将佐,皆受狄青节制!

给予一个武将如此信任,在宋朝,已然破了天荒。

狄青无比感奋鼓舞,就在临行前的宴会上,他向赵祯慨然承诺:

「臣起行伍,非战伐无以报国……愿将锐兵数千,羁贼首至阙下!」

◆兵出广南

皇祐四年(1052)十月,狄青统兵南下。

侬智高点起的战火烧得正旺,狄青的部队却走得不紧不慢,甚至有点拖拖拉拉,「兵贵神速」的教条到了狄青这里成了废纸。倒不是狄青想偷懒,而是身不由己。

此次出征,狄青特地请命从西北调集了一万五千名藩兵前来助战。狄青自己就干过禁军,最熟悉这支部队真实状况,如果指望这些老爷兵去平叛,别说他狄青了,就算白起、孙武活过来也不顶用。为了等藩兵就位,狄青故意拖慢了南下进程。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狄青不能明说的。但按照宋朝的规矩,将帅所带的军队都是临时统筹调配的,也就是说,各部将帅并不熟悉自己的军队状况,所谓「将不知兵、兵不知将」。这种刻意防范武将的做法,势必会大大影响军队的战斗力。因此,狄青把南下行军当成了野战拉练,每过一个驿站、州郡,都要停下整训一番,又是军事训练,又是申斥军纪,一路走下来,一支原本松松垮垮的军队愣是被调教成了一支士气高昂、号令严明威武之师。

十二月,狄青越过南岭,进驻宾州(今广西宾阳),与原驻守广南西路的军队会合。刚到宾州,狄青就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广南西路钤辖陈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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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狄青前来,害怕被抢了头功,擅自率领八千步兵强攻邕州,结果在昆仑关吃了个大败仗,八千人统统报销。

这让狄青非常生气,还在路上的时候,他就严令各路军队不准轻举妄动,等待统一部署。可前脚刚踏进战场,就听到这么一个坏消息。

随后,狄青立刻召集全体将领开会,将陈曙等二十三名擅自行动的将领推出去斩首。随着二十三个脑袋一落地,余下的将佐官吏,无不俯首帖耳,再也不敢造次。

诛杀陈曙后,广南士卒人人感奋,大家都等着狄青一声令下,向侬智高发起进攻。但是,狄青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只是告诫将士紧闭营门,原地休整。唯一下达的命令,就是征调可供大军支用十多天的军需粮草。

当时,时值皇祐五年(1053)正月,再过几天,就是正月十五上元节。上元节是宋朝最热闹的节日,到了那天,街市上张灯结彩,鼓乐齐鸣,还会有各类歌舞杂耍表演,人们都会出来游街赏玩。在京城开封,上元节热闹非凡,尤以观赏花灯最为著名。然而,那一年,赵祯因为心系南方的战事,下诏停罢了上元灯会。

不可思议的是,开封都停止上元灯会了,身处前线的宾州却是一番节庆景象。狄青下令,全体将士和宾州百姓踏踏实实过节,而且要办得比往年更热闹一些!

于是,从正月十一日开始,宾州城里灯火冲天、鞭炮齐鸣,全城上下一片喜庆祥和。大家都搞不懂狄青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有人忍不住发问,得到的问答却很简单:

让将士们乐上几天,过节之后,再行征伐。

既然主帅如此表态,大家也乐得轻松,那就节后再开工呗。消息传到邕州,连侬智高都乐了:看样子狄青也是个只会享受的主,那就免战几天吧。

于是,接下来几天,广南的战前紧张气氛被节日冲得烟消云散。

正月十五日晚,是全城最热闹的时候,狄青的兴致也非常高,亲自出席了酒宴,和众亲信将领喝得「酩酊大醉」。酒宴一直从傍晚喝到了深夜,一点都没有收摊的意思。

直喝到大半夜,狄青突然起身离开,待他回来时,已经是一身戎装。大家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狄青已经发布了将令。

发兵,剿灭侬智高!

原来,狄青早就定下了上元夜奇袭的计划,只是为了保密,计划只有几位亲信将领知道。狄青之所以这么做,是希望能乘敌不备,一举拿下最重要的关隘——昆仑关。

昆仑关位于宾州和邕州交界处,是外界进入邕州的咽喉要冲,那里谷深坡陡、地势险峻,有「南方天险」之称。如果侬智高派兵死守此关,战争很可能被拖成持久战,侬智高以逸待劳,对长途远征的宋军极其不利。

当夜,狄青亲率小股精锐部队隐蔽行军,避开大道,急速穿插到昆仑关以东的深沟之中,连夜翻山越岭,次日凌晨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昆仑关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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