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拳头打某个骑兵的下巴,再次把这只手弄坏了,”詹米懊恼地说道,同时轻轻摆动了一下那根手指,“那是第三次了,第二次是在卡洛登战役中。我并没有很介意,但他们要给我戴上镣铐,我特别不能忍。”
“我本以为你会。”想到那柔软而有力的身躯要被人五花大绑,受制于某种金属工具,心里真的很苦——无法想象的痛苦。
“监狱里没有隐私,”詹米说,“这是我最介意的,比戴镣铐还让人无法忍受。白天黑夜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只有假装睡觉才能思考一些别的而不会被人发现。至于其他……”他轻轻喷了个鼻息,把松散的头发捋到了脑后,“嗯,你得等到熄灯后,因为在那里只有黑暗可以保守秘密。”
牢房都不大,晚上,为了相互取暖,男人们紧挨着彼此。除了黑暗没有保护,除了寂静没有隐私,男人们自慰的声音你想不注意是不可能的。
“外乡人,我在监狱一年多都戴着镣铐,”詹米说着举起他的手臂,双臂分开十八英寸,又突然停下来,仿佛已经到达某种看不见的极限,“我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么大——不能再多了,”他盯着那双静止不动的手说,“而且我的手稍微一动弹,镣铐就会发出声响。”
在羞愧与需求之间挣扎着的詹米,只能等到晚上,呼吸着周围男人身上散发的腐臭气味,听着同伴低沉的呼吸声,直到听见附近偷偷摸摸的声音时,他才知道自己身上铁链子的声响没有人会注意了。
“如果说我对某件事很了解,外乡人,”詹米快速瞟了一眼菲格斯,静静地说,“那一定是一个男人和一个不在身边的女人做爱的声音。”
詹米耸耸肩,突然双手猛地张开很宽的距离扶着栏杆,仿佛一下子挣脱了那隐形的锁链。他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在詹米自嘲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他那灰暗的记忆。从他眼睛里我还看到了那种可怕的需求,那种欲望强烈到使人可以忍受孤独、屈辱、污秽和隔离。
我们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彼此,完全无心顾忌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詹米比任何人都更会隐藏自己的思想,但在我面前他从不隐藏。詹米的饥渴深入骨髓,我的躯体仿佛也被他融化了。詹米手握木质栏杆,他的手长而有力,距离我的手只有一英寸……要是我碰一碰他,我想他立刻便会转身抱着我,就在这儿,就在这甲板上。
詹米仿佛听见了我的想法,一下子抓住我的手,将之紧紧按压在他大腿健硕的肌肉上。
“你回来后,我们躺在一起有几次?”詹米耳语道,“一次,两次,在妓院里,三次在石楠地里,后来在拉里堡,然后在巴黎。”他的手指,随着我脉搏的跳动,一个接一个,轻轻敲击我的手腕。
“每一次,我离开你床边时都和来找你时一样饥渴。如今,当你的发丝从我面前扫过,或是我们大腿相触坐在一起吃饭时,或者看到你站在甲板上,海风将你的裙子吹得紧贴身体时,我都会忍不住……”
詹米望着我,嘴角微微扭曲。我可以感受到他喉咙深处强有力的心跳,他的皮肤在海风和欲望双重作用下泛着潮红。“外乡人,我饥渴难耐时,好多次都差一点把你叫到甲板上,背靠桅杆,把你的裙子卷到腰上,让那些可恶的船员见鬼去吧!”
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在他掌中颤动,他于是握得更紧了。一个炮手经过我们向后部瞭望台走去,詹米向他点头问好。
这时,脚下传来船长的晚饭开饭的声音,那是一段金属感极强的甜美音乐,从我的脚底传到身上,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被融化了。菲格斯和玛萨丽相伴走了下去,船员们开始准备交接班,但我俩依然站在栏杆旁,含情脉脉地望着彼此。
“来自船长的问候,弗雷泽先生,您来和船长共进晚餐吗?”服务生梅特兰问道,与此同时仍小心地和詹米保持着距离。
詹米长叹一口气,目光从我身上转移出去。“是的,梅特兰先生,我们直接过去。”他又叹了一口气,把外套整理了一下,向我伸出一只手臂,“外乡人,我们下去吧?”
“稍等。”我从口袋中找出了一样东西,拿起他的手,放到他掌中。詹米低头看了看手里国王乔治三世的头像,又抬头看了看我。
“先记下了,”我说,“我们去吃饭。”
第二天,我们又来到甲板上,像往常一样来回踱步。寒风凛冽,但比起舱房里的窒闷,外面舒服多了。这时,詹米停下了脚步,倚靠在栏杆上,开始和我诉说他在印刷厂经历的一些事。
威洛比先生正盘腿坐在几英尺外的主桅下面,他面前铺着一大张白纸,拖鞋旁还放着一快湿润的黑墨锭。威洛比先生手中的毛笔尖像蝴蝶一样轻轻滑过纸面,却留下很深的印记,简直让人惊叹。我着迷地望着威洛比先生,这时,他又从纸的最上方开始写。他下笔如行云流水,筋骨具备,仿佛一位舞者,抑或一位击剑手,每一笔都精准而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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