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回到组里不久,唐津的一个代老板带了几个手下,来到组里要求做个了结。也许,这件事可以说是就想和萱场组拼一场而设的陷阱。明知是陷阱,老板还是只能低声下气。就在老板不知如何措手的当儿,大哥起身进里头去了。
人们说,还不到一分钟吧,大哥又出来了,脸色是苍白了些,却也跟平常无异。右手用白布裹着,还在殷殷地渗血。大哥用另一手,把折成两半的毛巾交给那位唐津组的代老板,平静地说:
「请交给贵老板。」
那是大哥右手上最后一根手指头。
别说只是小指头一根,就是有胆量的人,砍的时候,有的人会失神,有的人会呼天抢地。大哥面不改色的模样,倒使唐津的来人铁靑了脸,默默地返回去了。
晚上,大哥回来后,也不告诉我右边袖口里的手上包着绷带,一如住常地向染上了女人香味的我伸过了手。
次日,唐津组又来了人。
「敝老板请你们用这个给指头送葬。」
是前晚的毛巾,包着一个红包。大哥接过来,一反把东西埋在土里的习俗,像扔垃圾般地扔进河里。
唐津那边,算是给了一个面子,可是不可能就此罢休的。果然,那件赌场里的事件成了导火线,从这晚开始,接二连三地发生了故意找碴的事态。
这种情形继续大约十天,一径说着「这一刻闹起来,定输,忍耐下去吧!」这一类话的老板,终究也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这一天傍晚,大哥在染屋町家里的木板廊子上坐着,茫茫然地看着后院的当儿,忽然把熟悉的毛巾往我一抛说:
「这两、三天里就可以,送过去吧!」
又说:
「还有阿次,有个人,请你去做掉……」
他背过身子,若无其事地说。那嗓音,和阿际在逆缘桥头擦身时的一模一样。终于来啦!陡地,阿际那白白的体肤掠过了我脑际。
「为什么不问我想杀的是谁?」
「……」
「难道你晓得?」
「不……」
大哥同过头,盯了我一阵。
「你当然不会晓得啦!因为我要请你做掉的是老板。」
「老板......唐津的?」
我太意外了,夺口反问了一声。我还一直以为目标是鴫原际。
「才不,把唐津的干掉,又有什么用?」
大哥继续说出来的,更出乎意料之外。
「是咱们老板——萱场辰藏。唔,就明天晚上去下手好了。」
大哥好像要预卜明天的天气般,抬头看着屋檐那边、好像就要下雪的鼠色的冷冷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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