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让来人退下,谢安冲狐疑脸的林阿宝道:“我有事要出去趟,两时辰后再来接你回建康。”
林阿宝正巴不得他走好让自己安心画画呢,一个劲点头:“谢世叔不用管我,我画完了自己回去也可以的。”
“你认得路?”
“我不认得总有人认得呀。”
这话糟点太多谢安无语失笑,抬手帮他拢了拢鬓角一锤定音:“在这等我。有什么需要尽管与人吩咐,别委屈自己。我会尽快赶回来。”
性格软绵的林阿宝半点不觉谢安这种交待去处的语气有什么不对,目送人离去转而便全身心投入到画作之中,连谢安何时回的既然都不自知,只知画完停笔,风神秀彻的闲雅君子像从没离开过一样守在一旁,不打扰,不刷存在感,安静的立在一旁。
林阿宝眨眨眼,诧异莫名:“你什么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回了小半刻钟,见你画的认真便没有打扰。可是画完了?”谢安束手看去,曾经用手框住的景象已经全搬至画纸之上,微风抚过,粉嫩的樱花花瓣如雨飘落,有飘到水上随波即流的,有飘到草丛边点缀无名小草的,而不远的尽头漆白墙上不知名的树探出枝丫尖头,整幅画格局不大,尽寸也不大,但瞧着就是让人心里欢喜。
“很好。”这是谢安极为中肯的赞许了。
林阿宝挠了挠脸,笑的有点不好意思。
谢安来不及拦,只得哭笑不得示意他手:“手上有颜料都不知?别动。你瞧不见只会越弄越多。”风神毓秀的小郎君成了小花猫,谢安让人打来热水,拧了帕子示意林阿宝抬脸。
林阿宝受宠若惊:“我自己来吧。”
“还是我来吧。你瞧不见,颜料留久了怕对皮肤有损。”说着一手抬林阿宝下巴,拿帕子小心擦试颜料。“弄疼了就说,别忍着。”
谢大佬的吐息声就在耳边,林阿宝僵着身体,说不上是怕还是被谢大佬撩的,待换了次水擦完,心下暗自松了口气,感观一放松就感觉耳朵有点热下意识想去摸,好在谢安眼明手快抓着了,失笑:“怎么就不长记性?”说着扯着手放水里,亲自一根根指腹搓洗干净。
指腹敏感,林阿宝痒的扭了扭手,不以为然道:“其实就是一点颜料,随便洗下就可以了。”一个画画的谁手上没染过点颜料?
“朱砂也是颜料,却是巨毒。你常年画画颜料接触的比常人要多,不可疏忽大意。”
清俊闲雅的贵公子低垂着目仔细洗去他指腹颜料,就像那次揉筋一样,谁都不会想到历史顶尖大佬会屈尊降贵为一个旁人揉筋,还是脚筋!想到这里林阿宝整个人都要发烫了,不知道是怕的还是羞的。
十指颜料搓洗干净,顺其自然拧了帕子给擦干,谢安像是忧心般凑近半分:“脸怎的如此红?可是热了?”
谢大佬你这是犯规!林阿宝心里控诉,结巴答:“有、有点。”
林阿宝不敢看谢安眼睛,自然错过对方半敛眼睑内掩不住的笑意。“马上便是初夏了,是热了些。”
画还没干透,谢安让人拿纱罩了,趁这时间两人吃罢午饭,休息半刻钟便回程建康,全须全尾把人送回林府,婉拒纪夫人邀请进府喝茶的建议,谢安携画直奔好友家中。
见好友又携画而来,顾恺之酸酸道:“我就不明白,你这一不画画的人收集那么多名画干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睡的,留着卖钱不成?”
留着勾引心上人呀。这话太羞耻了,风神秀彻的君子干咳声,把画递给好友,叮嘱:“小心些。此画难得,我也只是借赏几天。”
好友名画成箱论,却是第一次特意叮嘱小心,顾恺之上了心,喜不自禁拿帕子擦了手这才打开画轴。刚一入目,樱花粉嫩的颜色便让人欢喜不已,建康郊外那棵不知名花树顾恺之并不陌生,那累满枝丫的粉嫩花瓣确是惊艳不已,画成者不少,但顾恺之这是第一次见能把那粉嫩花瓣的颜色画的如此真实的人。想起建康最近传闻,顾恺之抬眼:“这便是建康新来那位惊才绝艳的小郎君所画吧?看其颜色,可是近日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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