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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节 命运无情（第5页）

她摇头：「等以后有机会，跟大人一起来吧。我们俩个小孩子，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

我有点烦躁起来：「行，那我明天一早就送你去车站坐车，你自己回去吧。我再转转，过几天再回家。」

「蓝……」

「睡觉。」我拉上被子。

这一夜，我和沈米珠睡得很香，席梦思床软绵绵的，比家里的硬板床舒服十倍。一觉醒来，已经是大上午的光景了。

估计是休息得好，我背上的伤口只剩下隐隐的痛了。我没带药来换，只好花了一点钱去医院换了药。

沈米珠坚持要回家，我拗不过她，从医院出来后我就把她送到了车站，运气不错，恰巧碰到装沙石的拖拉机要经过沈家村，我说了几句好话，又买了一大袋包子馒头给沈米珠带回去。

「蓝，你也回去吧。」沈米珠哀求我。

我挥挥手：「你别管我，跟我妈说，是我自己不愿意回去的。」

送走了沈米珠，我直接就去了城东的批发市场，进了批发市场，我的心就凉了半截。每家店批发至少都是一百元起，看到我这样的小孩子，根本就没有人搭理我。

我一家接一家往前走，最火的批发店是卖毛线的，其次是卖健美裤的，卖布的，卖解放鞋，几乎都是生活刚需品。

我拽紧了手里那几十块钱，那是我大婶子给的那笔钱。沈米珠不肯要，给一次扔一次，我只好先借来用用的。盘算了半天，我觉得可以批发点毛线下乡去卖卖。那会儿服装行业还没兴起，衣服都手工做，毛衣也是手工织。沈家村年年到了冬天的时候，大姑娘小婶子们就聚起来，织毛衣，纳鞋底唠家常。

我走了几家毛线店，暗中把价格摸了个清清楚楚。走到第五家店时，那家店正好送走了一拔客人，老板娘坐在门口的长桌子前按着计算器。

「老板娘。」我扬着笑脸，细声细气地喊了一声。今早起床时，我在厕所洗脸照镜子，发现我小时候长得十分可爱，尤其是笑得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就是穿得太土，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是乡下的小丫头。

「什么事儿？」老板娘睥了我一眼，手上并没有闲下。

「我想批发一点毛线。」我站到长桌子前。

胖乎乎的老板娘惊讶得顿住了手：「你要批发毛线？女伢子，你这是来寻我开心吗？」

我摊开右手：「真的。」

老板娘看着我手里的钱，眉头皱得紧紧的：「女伢子，我可不敢卖给你，谁知道你的钱是不是偷拿了你父母的？」

「老板娘，这是我暑假剥莲子赚的钱。我妈妈说了，由我自己支配。所以，我就来县城看看，我爷爷以前是做小生意的，他说要考验考验我的做生意的能力。」我随口就胡扯了几句。

老板娘这下惊得起了身，她盯着我看：「妈呀，女伢子，你哪里人啊？几岁啊，没有十岁吧，这说得头头是道，可真是个人精。这么点年纪就知道做生意，你这大了还不得贩人卖。」

我羞涩地笑：「老板娘你说笑了，还麻烦你不嫌我钱小，做了我这笔生意。」

老板娘绕出长桌子走到我身边半蹲下来，她带着十分的感慨说道：「行，我做你这笔生意。哎呀，这人和人真是不能比，我家那个女儿都读初三了，说起下学期读高一要住校就哭天喊地。你这十岁不到，就敢一个人出门来做生意。」

我心想，我十岁的时候除了知道跟在我妈身后哭，别的主意半点没有。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精，身体里装着的可是三十五岁的灵魂。一个三十五岁的人，要是连几句漂亮话都不会说，那我岂不是白活了。不过想想我的前世，我确实也是白活了。

「女伢子，你哪里人？」老板娘也不急着给我拿货，店里没有别的客人，她干脆和我拉起了家常。

「我是清源镇沈家村人。」我如实回家。

「沈家村啊？」老板娘一脸惊喜，「我娘家就是沈家村，前排靠东头井那里。你父母哪个？我肯定认识。」

「我爸是沈景行。」我迟疑了一下才说，沈家村是清源镇最大的村，老板娘娘家在前排的话，离我家有大几里路了。

「你妈是郑月秀吧？」老板娘脱口而出。

我点了点头。

「我说呢，谁家女伢子这么厉害，郑月秀的女儿就不奇怪了。你可不知道，我做女儿那会儿，我妈成天就拿你妈给打比方，说你妈吃苦耐劳，出工能顶个壮年男丁。嘴皮子还利索，要我说，你家真得亏了你妈，这才早早盖了新房。」老板娘打了话匣子，说起我妈的往事滔滔不绝，「你妈可是真厉害呢，生产队那会儿，有人欺负你爸，你妈拎着刀把人追了半个村子。打那以后，谁也不敢轻易惹你爸了。」

我讪笑，我妈的彪悍往事，我也是听说过的。

「阿姨，麻烦你帮我拿线吧，我怕回去晚了，我妈要骂我。」我忽闪着眼睛扮可爱。

「行，行，给你拿线。看在熟人的份上，阿姨今天给你最优惠的价格。」老板娘带着我往货架走去。

我看着满货架的毛巾，几十种颜色看得我眼花缭乱，我的选择困难症就当场发作了。老板娘把比较畅销的几种颜色从货架上扯下来，一一给我做了详细的介绍。

「老板娘，我这钱也不够多，要不，我还是选择几样比较耐脏的颜色吧。」我踌躇了半天，为难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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