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城上平安王李环听闻左观鱼讨战,自知此番与鬼道左氏结仇皆是因救尚冈城而起,自不能推在叶织秋、半僧了然等人身上,故高声道:“此战系两国交兵而起,非江湖恩怨,左前辈如要寻仇,尽管算在我李环一人身上便可。”
左观鱼道:“你当你是一国王侯,我便不敢杀你?老夫虽一介江湖白衣,却也不惧你唐国千军万马。”
话音未落,左观鱼突然出手,一把掐住了旁边李珏的脖子。他这一抓之下力透经脉,李珏顿觉浑身酸软、手足麻痹,竟连话都说不出来。
“左前辈,手下留情!”李环惊呼,“还请放过四弟,李环愿一命抵一命!”
左观鱼冷哼一声,道:“哼!老夫虽御下无方,却也不会违了祖训。”说罢,转头看着李珏道:“听闻你三月超凡,三年彻地,这般天资悟性,老夫生平仅见。老夫今日便废你经脉、毁你仙骨,看你如何修行!”
蓦的,左观鱼手一松,骈指在李珏膻中穴一点,“砰”的一声,李珏被击飞数丈,跌落在地,生死不知。
“四弟!”“逸安王!”众人一片哗然。
“铮”的一声,城头素服女子双手一挥,数道声波气浪如海浪一般涌向左观鱼。
左观鱼欲再出指,忽觉气浪涌至,右手钓竿一挥,平地里蓦的腾起一阵阴风,瞬间便将那数道气浪冲散了。
左观鱼这一分神,李珏便得了机会。他赶紧起身,试着调动全身气机,忽觉除了胸口稍痛,但经脉内息运转如常,心下一时起疑,不明白为何玄境宗师只有这般功力,难道是左观鱼手下留情了?
一见李珏起身,左观鱼微露惊疑之色,自己这一击虽说未尽全力,但绝对足以重伤天境高手,饶是李珏有什么宝甲护身,按说不死也残,怎的连血都未见?
左观鱼忽的忆起出指之时,触手处如中金石,“咦”了一声,心道:“看这小子身形不似练过外门功夫的,怎能将筋骨练到这般境界?”
李珏见了众人神色,忙伸手往心口一摸,登时心下了然。只见他右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牌,正是宴江楼分别时沈醉所赠的隐阁信物。此物乃刚玉所制,物性刚而不脆,虽硬度略逊于金刚石,但韧性极佳,未曾想无意之中竟救了李珏性命。
左观鱼见李珏摸出玉牌,知他有宝物护身,既已取出,料来不会再有第二件,遂气凝指端,欲再出指。
李珏忙拱手施礼,高声道:“左前辈且慢!且听晚辈一言,再杀不迟!”
左观鱼料知虽与李珏相去数丈但仍在自己掌握之中,遂负手而立:“讲!”
“祖父……”左忘仙见祖父忽然收手,一时不忿,刚欲出言却被左观鱼伸手止住。
原来,李珏一见那玉牌,随即想到沈醉分别时所说的话,登时有了主意。他寻思那沈醉既然能以“九转洗髓酒”、“移神换魂酒”脱胎换骨,想必也能酿成接续经脉、重铸炉鼎的仙酒。
只听李珏道:“左前辈,若晚辈有办法使令孙接续经脉、重铸炉鼎,前辈可否交出尸毒解药,饶过我军将士性命?”
众人闻言均是一愣,原以为李珏万幸之中逃得了性命,开始说出能使左忘仙重铸炉鼎之言时,后边定会让左观鱼放过自己,没想到他于生死之间惦念的竟是中毒的将士。
城上李环却叹道:“唉,我这个兄弟的性子,真是十几年都没变啊!”
左观鱼心思自然也与旁人无异,闻言也是面色一滞,一是未料到李珏所求之事,二是疑心他是否真有办法能使独孙重铸炉鼎。不过,他自忖自己避世良久,世间万一真有这般异术能使独孙重铸炉鼎、使鬼道秘术得以传承,也便无所求了。
再者,左观鱼向以宗师自居,自信局势在自己掌握之中,自也不怕李珏乘机逃脱,遂颔首道:“也罢,老夫风烛残年,别无他求。”说着,扭头看了左忘仙一眼,叹道:“只望祖上秘术得以传承。你若真能使我孙儿重铸炉鼎、再续经脉,老夫自也不愿多造杀孽!冤冤相报何时了啊!”说罢,左观鱼袍袖一甩,一张白纸“刷”的射向李珏。
李珏伸手接住,展开一看,见上首写着一道药方,下首写着施用方法,当是解药无疑。随即向左观鱼深施一礼,道:“晚辈代众将士谢过左前辈!”
左观鱼摆了摆手,道:“且莫道谢。无论以何法医治总要有个限期,再者,若限期之内不能医好我孙儿,又当如何?”
李珏略一寻思,那沈醉四海漂泊,却不知何时能找到,遂拱手道:“晚辈有一好友,以酒入道,精擅岐黄,且家资雄厚,料来定有仙酒能洗髓伐脉、重塑筋骨。只是此人行踪不定,晚辈不敢保证数日内能请到此人。还请前辈定个限期吧!”
左观鱼道:“一个月内,你若不能让我孙儿全身经脉复原,老夫便要废你这一身道行,也让你尝尝经脉寸断的滋味!到时候,你可未必有今日这般运气了!”
李珏紧握手中玉牌,道:“前辈有令,晚辈自当奉从!”
左观鱼道:“好,老夫与你击掌为誓!”
李珏收起玉牌,上前与左观鱼对击三掌。
击掌完毕,李珏突然觉得小腹微微一冷,随即由冷至寒,而后寒意由小腹沿手足阴阳十二常经迅速弥漫全身。寒意将退未退之际,小腹又升起一股热气,犹如吞下了火炭一般。之后热流涌动,又向手足散去。随后,小腹又依次生出痛、痒、胀、麻几种感觉,如前者一般散布周身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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