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第八章 领地（第1页）

客人送走啦？”

“送走了。”

“月底了，盘点的事情你得多上心。——对了，库管告诉说上个月有几宗物资盘亏，你多注意下。”

“有可能是客人要得急，没来得及办理出库，后面对一下账单，该销账的就及时把账销掉。”

两人一问一答，没有拖泥带水。

覃曼身量高挑，是那种站在人堆里面，惊鸿一瞥，可以留下印象的高度。她平素喜欢穿着一袭百色套装，工作时间，走在大厅内或者走廊里面，活脱脱像一只在水面悠然游弋的白天鹅，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在琴音暂歇的间隙，她有时会拉着晓玥的手，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有一次在听了晓玥即兴弹奏的D大调快板，告诉她自己曾经听过大提琴的演奏，没有想到让晓玥弹来又别是一番韵律。自己好羡慕她有一双这么灵动的手，简直就像是有无穷的魔力一般。晓玥对别人的恭维天然缺乏免疫力，这番夸奖着实让人受用，她对这位白天鹅般的人物便又添增了几分好感。一来二去，两人变得格外亲近。在休息时间，或者在晓玥整理文案工作的间隙，覃曼也会找她聊聊天，话题主要围绕音乐，偶尔也会涉及到个人的生活。女人之间似乎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覃曼喟然叹息：她自己的音乐梦想已经如同入秋的夏花，渐次凋零。自从迈入大学校园，她就收拾起这份遥不可及的梦想了，好羡慕晓玥能够天天活在自己热爱的音乐之中，整日与钢琴相伴。听着覃曼歆羡的言辞，晓玥眼中泛着泪花，既有被人引为知己的感动，心头似乎又涌起追寻不易的辛酸记忆。这般情愫不足为外人道。见她眼中泛起泪光，不知道怎么触动了她的心弦，倒让覃曼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一旦弹奏起曲子，晓玥坐到钢琴前面，便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的容光。顾盼之间，眼前有繁花似锦，有流水行云……十指翻飞，瞬息间又一变而为惊涛拍岸，巨浪滔天，电闪雷鸣。这琴音令覃曼感慨，她放慢步子，有时驻足在走廊内，或者办公室的百叶窗边，享受地随着拍子轻轻点头，像一只白天鹅停伫在河畔，侧耳倾听着琤琤琮琮的泉水汇入到河流中，陶醉在这天籁里，时而忘情幻想可以扑展开翅膀跃跃欲飞，在空中随风翩翩起舞。似乎在这乐音烘托的梦幻般的情景里她的梦想重又舒展开来，那些音符仿佛是由她的意念生发，经她现实世界的另外一个肉身弹奏的。

覃曼有时会善意提醒晓玥，有些险急壮阔的曲子尽量少弹，从愉悦宾朋的角度，轻柔娴静的曲子与茶餐厅的氛围会更协调一些。听了她的提示晓玥会突然从自我陶醉的状态里醒转过来，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柔美一笑，表达自己的歉意，然后即兴来上一段柔和的练习曲。她将《命运》、《狂想曲》这一类曲谱统统从乐谱内剔除掉，在稠人广众时，再也不弹。就连《匈牙利狂想曲》也未能幸免。但她对肖邦有特别的偏爱，所以降A大调《波兰舞曲》得以保留了下来。

如果她来得早，也会在大家晨会后开始工作前的那段时间，弹奏一曲《爱的序曲》或者《春的礼赞》。晨会时因为业绩检讨而带来的沉闷气氛将会为之一扫而光，大家在乐声中脚步轻快，心情都畅快起来。

罗铤对晓玥的谨慎颇不以为然，毋宁说是对覃曼施加给她的影响，表示不屑。这好比命题作文，限定了创作的方向，告诉她哪些可以，哪些不行，对于一个天马行空需要灵感的创作者而言，是无法忍受的。走在回家的林荫路上，他像总结一天的工作那样告诉她：

——“没有关系，弹你喜欢的就好。”

——“今天不是有人对那首G小调的舞曲赞不绝口吗？你弹得就很不赖！为什么要刻意去迎合别人呢？没有必要。”

——“艺术王国里如果有一个国王，那也只能是创作者自己，而不能再有别的领主。”

他告诉晓玥，口味好恶因人而异，又怎么可以强求千篇一律？就拿绘画来打比方。他模仿那些野兽派的画作放在画廊里面，有人激赏，就会有人大放阙辞，斥之为垃圾。他最引以为傲的一幅写实画《桥》，和照相馆里挂的照片几乎分毫不差，可挂在画廊的角落里都快两年了，每一次去画廊，除了上面的灰积得更厚了些，没有别的变化。无人问津，甚至连遭人嫌弃的口水也没有。——改天一定要带她去看。虚荣心作祟的人，但凡得意之作遭遇轻视，总会是于心不甘的，逢人就要去兜售，直到遇见识货的人为止。无人问津可以，但绝不贱卖，这曾是罗铤坚守的最后底线。等待，是大多数自命不凡的匠人逃脱不掉的宿命，有人为之蹉跎岁月，也有人侥幸获得了一展身手的机会。他虽绝不认命，暂且只好安之若素。

晓玥听了，顽皮摇头，表示自己很愿意听取他的这番高论，却无法苟同。罗铤好奇问为什么。她一本正经地挤兑：“一流的演奏家可不能被二流的画家给带偏啦！”说完像一只要从狼爪下逃逸的梅花鹿般蹦跳着跑开去。罗铤一只手臂离着她一拳的距离，在她身后尾追。他跑到前面去了，手臂依旧伸着，像一只急眼的斗鸡，任由猎物逃出眼前的那条直线外面。他追上后，倒退着朝向自己的“猎物”挤眉弄眼。在这条步行回家的林荫道上留下了两人无尽的欢声笑语。多年后罗铤还会一个人走在这条林荫道上，重温曾经那段短暂而又欢乐的时光。晓玥仿佛还在他的身后，从后面蹑着脚追上来，她追上了自己，从身后轻轻地蒙上了他的眼睛……等他再睁开，只留下他茕茕孑立的身影。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穿越成农家女后，我成了团宠福娃  毒妃娇软，引禁欲残王夜夜破戒  位面争霸：从地狱难度开始超神  边疆少女  八零小娇媳：嫁老男人当后妈养崽  我假太监的身份被女皇帝识破了  末乱年代  独宠专行  仙少年  逃荒路上：反派堂妹成了全村团宠  重生被迫换宗门，真千金她赢麻了  有趣的无趣  帝国时代之穿越中世纪  重生后，弃妃不要夫君了  这就是红楼  攻略难？娘娘顶级白莲，直接拿捏  逍遥皇太子  我的姐姐张小玉  天道不归一  携晚风来到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