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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节 我偏不低头（第2页）

我咽了咽口水，悄悄转头看着我爸，他抿着唇，眼底似有悲凉，也或者是难堪，那神色有点儿复杂，我有点儿读不懂。

「爸，毛线还在伯母屋里。」我小声说。

他这才收起手里的手镯，然后沉默往我伯母家走去，我小碎步跟在我爸爸身后。很快的，我爸帮我拎着两袋货出来了，我奶奶还在追着我伯母打。

我爸擒着袋子走到坪边上时，我爷爷哼了一声，背着手转身就往回走了。我和我爸也往回走，邻居仍然挤着看热闹。

回家的路上，我爸还是一言不发，我心里很紧张，很怕回到家要挨我爸一顿毒打。又怕我爸一怒之下，干脆把那些毛线给一把火给烧了。

没几分钟的时间，我们走回了家里，沈米珠因为担心，踮着脚尖站在坪前看着。见我跟着我爸回来了，她也不敢喊，只是殷殷地望着我。

「沈米蓝，你到厅堂来。」我爸连名带姓喊我，喊完就拎着那两袋货进了厅堂。

我的心沉到谷底，完蛋了，我爸这是要动家法了。我弟和我妹好奇地围到了厅堂门口，我爸吼了一声，你们一边玩去，吓得他们一溜烟全跑了。

「站在你妈的遗像前。」我爸丢下两袋货，指着神龛上我妈遗像，冷声道。

我低下头，站了过去。

「这段时间处理你妈的后事，

（）

今天我得把这账跟你算算了。」我爸又说。

我捏着手指，心里打鼓得厉害。

「你妈打你，你就带着米珠离家出走。沈米蓝，你本事不小啊。你还带着米珠去找她妈，你不知道你妈是个刀子口豆腐心的人吗？你不见了，你妈吓得到处找你。也是因为找不到你，她才会和你奶奶又起争执，才会跑去你大伯家吵架。沈米蓝，你妈到死都担心你被人贩子贩走了。」我爸说着哽咽起来，他指着我，「你最近几个月很不对劲，你到底是得了什么失心疯？」

我不敢说话。

「你进货的钱哪里来的？」我爸问。

「米珠的妈妈给她的学费，米珠不肯要，她丢掉，我捡回来的。我……」

「那也是人家米珠的钱，你凭什么拿去进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能耐了？」我爸大吼。

我吓得差点没跳起来，嗫嗫着，我又不敢说话了。

「哑了啊，说话啊。」我爸又吼。

「我想着反季节进点毛线，到了冬天拿去卖，肯定能赚一点钱。」我道。

「你这些歪门邪道到底哪里学来的？」我爸缓了语气，困惑地问我，「你才十岁，你上哪里知道的反季节，进货这些事情？」

我暗叫不妙，我爸这是要追根刨底了吗？

「我带米珠去找她妈妈，在摊贩前听那些做生意的人聊天听到的，他们说反季节进货最划算，就是需要压钱，等到季节了，就能小赚一笔。」我鼓起勇气抬起头。

我爸的眉心皱成川字：「把进货的清单拿我看看。」

我听我爸的语气又缓和了一些，赶忙跟献宝似的从裤兜里拿出清单递给了他。他看得很认真，看完后，他折叠起来。

「爸爸。」我看他不说话，又忐忑起来。

「明天下午去学校报道，今年没钱带你们去买新衣服，你去收拾几套干净的衣服下午穿去学校。」我爸挥了一下手。

我呆了呆，我爸这是什么意思？我这样就过关了？我也不敢多问，转过身，我往厅堂外跑去。

「伯父打你了吗？」守在侧屋门口的沈米珠见我跑出来，她追过来。

「没有。」我抿唇笑了笑，「我的红楼梦呢？你藏好了没有？」

她猛点头：「我怕明山和米芸弄坏，藏到阁楼上去了。」

「行，你去把中午的菜洗好。我爸说，下午去学校报道，我们就要去上学了。」我说。

「真的吗？」沈米珠惊喜地叫起来，她意识到自己叫得太大声，连忙伸手掩住嘴。

「是真的，快去吧。」我往房间走去。我爸让我准备衣服，其实哪里有什么衣服好准备的，我们姐弟几个每个人每季也就最多三套衣服换洗，也就沈米珠的衣服多一点，她家还没散时，她妈爱打扮孩子，每一季都置办不少衣服。

中午吃饭时，家里异常安静。我弟和我妹因为要去学校报道拉垮着一张脸，对他们两个来说，宁愿在家里剥莲子也绝不愿意走五公里去上学。我奶奶在我伯母那里受了一肚子气，又不敢跟我爸和我爷爷叫板，这会儿端着个碗坐在灶膛下吃着饭。

我爸心事重重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下午一点半，我爸请了村里的拖拉机送我们姐弟几个去学校报道。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拖拉机停在我们小学的校门口，我爸带着我们往教室后排的老师办公室走去。

老师们见了我们都还挺热情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表示了对我们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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