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蝮蛇路见不平》许昌平出门打酱油时,瞧了一桩子热闹事。街上的人围着一圈,许昌平凑过去一看,竟是个男人喝醉了在打女人,女人怀里还护着一个孩子。他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转身要离开时,却碰见了熟人。“都给我让开!”一个清越的声音劈空落下,马蹄声在石板路上响了起来,人群慌忙避让,许昌平循声望去,是一位着浅碧色圆领衫的姑娘,长发束了银冠,打着一匹毛色雪白的骏马便冲了进来。“你!凭什么打女人?!”顾熙和骑在马上,手中鞭梢指着男人的脑门心,眸中盛怒。男人借着酒劲,天王老子都敢顶。见来的是个姑娘,脾气硬的很,张口就骂:“老子管教自己的娘们儿,哪儿有你这黄毛丫头插嘴的份儿?”女人瑟缩着躲到熙和的白马后面,希冀能得到些许庇佑。顾熙和挥鞭打在男人的脊骨上,男人疼的哇哇大叫,指着熙和破口大骂,顾熙和亦被他气急了,索性从马背上跳下挥鞭抽的男人满地打滚。“打得好!打得好!左勾拳!打他下巴!哈哈哈,打死你个王八蛋!”与她同行的张绍筠抱着瓜子坐在马背上欢呼喝彩,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许昌平心里纳罕了,原本只知道顾熙和跟张念之要好,却不知怎的忽然就和她那个傻狍子弟弟厮混在了一处。两人常常结伴出入酒肆赌场,连逛窑*子都是一起的。他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拦住了顾熙和。“郡主。”掌心握住她的小臂,顾熙和回头一看,还真是冤家路窄。她冷笑一声道:“许承旨,大家都这瞧热闹呢,可别扫了大家的兴致。”许昌平摇了摇头,“你这么帮她,下一次,男人只会打得更凶。”顾熙和收了马鞭,反叉着腰问他:“许探花有何高见?”“带他们去衙门,和离。”说罢,他看了看缩在地上那个妇人,她抱着孩子,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们。“妇人手臂有旧伤,孩子身上也有。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郡主果真要出这个头,还是让他们早些和离的好。”顾熙和看了看马背上瞧热闹的张绍筠,后者立刻兴奋起来:“这事我会!包在我身上!刑部可是我家的地盘儿!”三人从刑部公堂出来,事情办妥,顾熙和还倒赔了受害者三贯铜钱,气得她把这笔账全都算到了张绍筠头上。w许昌平不失时机地开始献殷勤:“这衙门着实是不通人情,郡主受委屈了,不如去紫茗楼小酌几杯压压惊?”“好啊好啊!我们正要去藏翠楼呢!许兄一起吧?今天我请客,许兄的账都算我头上!”许昌平差点被张绍筠给噎死。“这个,在下……郡主,这不好吧?”许昌平可怜巴巴看着熙和。“这有什么不好的?”顾熙和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许昌平,你想哪儿去了?我们俩是去听曲儿的,哪跟你似的,表面上人模狗样,背地里不知道都藏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顾熙和显然还在记恨他那副画的事,许昌平按了按脑仁,只好依言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衙内,顾衙内!快里面请!”穿金戴银的老板娘热情地把两位恩客往楼上引,看见旁边还有个人模狗样的许昌平,“这位公子是……”顾熙和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介绍一下,这就是新科探花,御前的承旨——许昌平。”好,这下全京城都知道皇帝新任命的承旨来逛窑子了。许昌平低头躲避着四下里投过来的目光,谁知道这尊大佛这么难惹呢?“老板娘,快请四娘出来!好久没听她唱曲儿了!”张绍筠在二楼窗边坐下,兴致盎然地打量着老板娘身后的姑娘。“哎呦,可不巧!四娘今儿个病了,唱不了曲儿。要不,给您叫柳三姐儿?她的《菩萨蛮》可是咱家的一绝!”“病了?不会是不想见我吧?”张绍筠说着就要往后房跑,老板娘朝身后的姑娘们使了个颜色,莺莺燕燕一齐上前将张绍筠推回座上,软声细语地娇笑起来。张绍筠在莺燕们的围攻下很快败下阵来,柳三也拨着琵琶唱了起来。娇女给顾熙和斟酒,她却并不耐烦那娇小的金盅,叫人取了茶碗自斟自饮起来。许昌平并未饮酒,看着顾熙和,她的眼中朦胧起来,泛着雾气,她仰头饮下了一盏酒,将空盏在案上敲了敲,问张绍筠身旁的女子:“红枝姐姐,怎的不来给我倒酒?”那姑娘正被张绍筠揽着灌酒,闻言连忙脱了身,坐到顾熙和身边来。“这一向怎的都瞧不见姑娘了?”红枝斟着酒问她。“这不是……出了趟公差吗……”她脸颊两侧泛着红晕,双眸迷蒙望着红枝,打了个酒嗝,便醉倒在红枝怀中。“诶!顾兄?你怎的这就醉了?你这酒量,啧啧啧……”张绍筠咂着舌,敲着酒杯唱着歌,好不快活。红枝是这些姑娘中年纪最长的,生的温柔娴静,并不似旁的姑娘轻浮。她轻轻抱住顾熙和,取下头上玉梳,轻轻抿着她的鬓发。顾熙和慢慢地睡着了,红枝抬起头,对许昌平道:“许公子,是顾姑娘的良人吧?”许昌平端着酒杯发呆,被她一问,杯中的酒洒了出来。他手忙脚乱擦拭着,抬起头时,正对上红枝沉静含笑的目光,红着脸躲开了。“在下……还不是。”红枝看清了他眼里的失落,温言开解道:“姑娘爷娘都不在身边,公子要多加陪伴才是。美人如玉,需要爱护和摩挲。公子莫要总板着张脸,哪个姑娘看了会喜欢?”她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许昌平看了看睡熟的顾熙和,他的脸很烫,他却探出了指尖,很想要碰一碰她的脸。可是他没有喝酒,没有那样的勇气。他还是放弃了,无奈地笑了笑,仰头饮下了杯中的酒。张绍筠一个人坐在姑娘堆儿里快活似神仙,全然不知他的两个伙伴在旁边撒了什么狗粮。许昌平一个人吃了些酒菜,在聒噪的乐声和笑声里看着他的小姑娘,她那么乖,那么可爱,如果她在他怀里也能那么乖巧就好了。许是张绍筠喊的声音太响了,她睡了片刻便醒来了。柳三姐儿还在拨着琵琶,她却厌烦地嚷了起来:“……唱的什么玩意儿?……许昌平?”“臣在。”熙和趴在桌上,指着微醺的许昌平道:“你!去唱一首……西江月!”张绍筠停了下来,诧异中含着期待的目光望向许昌平,他身旁的莺燕也不闹了,齐刷刷望着面皮白净的探花郎,大有看杀卫玠的阵势。许昌平害羞,支吾道:“臣不……”顾熙和嗔道:“怎么,你不肯唱给我听吗?”她红着脸颊,目光迷离望着他,恼着他。张绍筠在一旁撺掇他:“许兄就唱一个嘛!难得郡主今日有求于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许昌平到底敌不过顾熙和那么瞧着他,低下头,将酒盅倒扣,以箸击盅唱了起来:“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他望着顾熙和,浅碧色的衫子像极了仲春的烟柳,他想起那日的骄阳和柳絮,想起那日心间奔涌的悸动。他的目光变得很温柔,又很遥远。他望着顾熙和,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个人。“好!”张绍筠拍着桌子喊了起来。“不愧是许兄!还好今儿三娘没来,要不然怕也是要羞得躲到桌子底下去了!”“不敢不敢。”许昌平低着头谦让道,“不过是为讨郡主欢心,诸位见笑。”莺燕们却很快围着他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争着要给他倒酒。“探花郎可真英俊!头次来吧?看他害羞的!”“许公子,您可要常来啊!姐妹们给您打折呢!”“许公子年芳几何,娶亲了没有?”“呦呦呦,人就算没娶,也瞧不上你啊!是不是啊许公子?”许昌平本是个长袖善舞的人,今日吃醉了些,不胜酒力,有些招架不住。姑娘们瞧他软弱,大着胆子对他动手动脚,许昌平被逼到角落里,推脱不掉,脸上越发为难起来。顾熙和看着不由恼了起来,气道:“嗳嗳嗳嗳嗳!都把手给我拿开!碰坏了要赔的!”一个胆子大的姑娘回头,艳丽丽笑着驳道:“诶,这许公子可还没说话呢!顾衙内,可是嫌弃姐妹们了?”顾熙和拎着衫子站了起来,推开沿路的姑娘,歪歪扭扭坐到许昌平身边,揪着他的襟子对围观的姑娘宣示着主权:“他——是我的人!”许昌平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呛咳着,诧异望着顾熙和,小郡主回过头来,捏住他的下巴,凶巴巴问道:“听见没有?你……是我的人!”许昌平无辜地望着顾熙和,抬起袖子擦了擦唇上酒渍,顾熙和弯下身去,他闻了她衣上的酒香,看到她散开的眼眸,她慢慢闭上眼睛,攥着他的手渐渐松开了,身子歪歪斜斜,沉沉倒在他怀中。《当小蝮蛇被当街抢亲》(背景是长州兵凶后顾熙和负气离京,三年后重逢)“沈姑娘,这又是……”“你今天就给我说清楚!顾熙和,她那么羞辱你,你干嘛还非要上赶着往上凑?还有那个顾家,陛下早晚都要削顾家的兵权,你看不出来吗?许翰林,你年纪也不小了,陛下早就有旨取消你跟顾家的婚约,你干嘛非吊着顾家不放?我沈家如今为陛下倚重,将来形势大好,人要学会审时度势!”许昌平恭敬拱手:“沈姑娘错爱,在下无以为报。这是臣与郡主的约定,请姑娘不要为难在下了。”“你!”沈霁月扬起了手中马鞭,“许昌平,你不要不识抬举!”许昌平无奈笑了,“浮生若梦,电光火石而已。姑娘又何必强求?”“那你说,你凭什么看不上我?!”“至死无两意——这是在下与郡主的约定。姑娘年华正盛,请……”他话语未落,沈霁月手中马鞭便挥了下来。许昌平下意识侧过身去,却没有等到鞭子落下。身侧投下一道薄薄的影子,遮住了日光,轻轻敷在他身上。他睁开眼,月白长袍的公子单手握住马鞭,高坐于白色骏马上,精美的容颜,冷眼睥睨着沈姑娘,轻一回手,便将马鞭夺了过来。“他,是我的人。”清洌的声音入耳,日光在这一刻亮的炫目,他的血脉如油滚沸。思念那么深刻地烙入骨髓,他已然说不出任何话来,呆立在那仰望着马背上的少年,时光溯回,一如靖宁元年那个明媚的春日,年轻的贡员望着马背上不可一世的小将军,在心底动了妄念。顾熙和翻身下马,不动声色挡在了许昌平身前。“你,又是什么人?!敢管本姑娘的事?!”顾熙和眯了眼:“许翰林是在下的故交,烦请姑娘日后不要为难他。”“你是什么人,也敢对我大呼小叫?!”沈霁月骂着便招呼府兵上前,许昌平慌忙道:“她是……”“顾逢恩是我表哥。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看。”她还是那么高傲,却比从前更多了一份从容,成熟稳重的姿态立在他的面前,他心底的欢喜,好似慢慢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沈霁月吃了瘪,又不甘心,毕竟只是顾家八杆子打不着的远亲。狠狠指了指她身后的人,“你可以走,他——”顾熙和从马背上抽了短刀出了,锃亮的刀刃,吹毛断发。她举重若轻捻在手中,望着刀身上自己的影子,漫不经心道:“你敢动他一下,试试。”2.“两年不见,许探花还是这么炙手可热?”“臣心何坚决,至死无两意。”“这种滥觞的调子,许翰林还是留着说给愿意听的人听吧。”“郡主心情不好?”“刚一回京,就碰到这种倒霉事情,你心情就好了?”“臣斗胆——此乃臣之幸事。”“君之蜜糖,妾之□□——你倒是开心。”“可否许臣为郡主逗乐?”“不准。我要回家,你别跟着我。”“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两载未见,臣甚是思念。”“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这是,远之则怨?”“臣不敢。”“我倒是听闻,许主簿做了殿下的入幕之宾?”“殿下厚爱,臣忝列。”“你知道,两年前的事,我怨他,也怨你。”许昌平低了头。他与顾熙和,终究是隔着父辈的血海深仇。“还是不肯走吗?”许昌平低着头,没有挪动。“我那个表哥,人家都说,他才是我爹亲生的。从小到大,爹爹是他的,哥哥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如今我长大了,我是绝不会,跟他分丈夫的。所以你,别再痴心妄想。”“殿下毕竟是郡主的血亲,亦是郡主的君王……”“我原本是不愿回京的。骑马去了长州,又被武德候的亲卫给押了回来。战死沙场,痛快一点。”表兄又如何,君王又如何,如果连活着都变成了折磨,那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的?“郡主……”他的心一颤,他不知道,真相被撕裂,面具被撕裂的那一刻,她生而为人所坚守的一切,也跟着一并被撕裂了。心已死,人活着,只是被父祖的罪孽折磨。她想保护的人,她赎不清的罪,早已经,将她也一并撕裂了。“我可以……”他探出手指,指尖畏缩着,想碰到她的脸。熙和抬手扣住他的腕子,眸光决绝,狠狠道:“做不到的事,就别再,自欺,欺人。”“是。”他的唇抿了抿,好像在忍住抽泣。“臣心,至死无两意。”3.“阿怜这手是怎么了?”“回来的时候看到沈姑娘当街殴打朝廷命官,儿看不惯,上去管了一嘴。”“哪个沈姑娘?”“沈将军的女公子吧。儿久不在京中,未曾耳闻。”“朕想起来了。是沈淑妃的堂兄弟吧?”陈谨在旁应了一声。“他的女公子这么大胆吗?”熙和低头苦笑,“武德候离京在外,沈将军如日中天。沈姑娘瞧不起儿,也是应当应分,儿不敢有怨。”萧睿鉴皱了皱眉,“既然在京城呆不惯,那就让他哪儿来回哪儿去吧。——秘书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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