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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见的叶圣陶（第1页）

朱自清

探索思考

提起叶圣陶，想必大家脑袋里第一时间蹦出的是“文学家”“教育家”这些抽象的、没有温度的头衔。没错，叶圣陶在我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位置。他的《稻草人》是中国童话创作的发端之作；他的《倪焕之》被茅盾等人誉为现代文学的“扛鼎”之作。当然，他对中国现代教育的影响，也是深远的。那么，作为大家的叶圣陶在生活中会是什么样子的呢？现在，就让我们跟随另一位文学大家朱自清，去认识他所见的叶圣陶吧。

阅读批注

我第一次与圣陶见面是在民国十年的秋天。那时刘延陵兄介绍我到吴淞炮台湾中国公学教书。1到了那边，他就和我说：“叶圣陶也在这儿。”我们都念过圣陶的小说，所以他这样告我。我好奇地问道：“怎样一个人？”出乎我的意外，他回答我：“一位老先生哩。”2但是延陵和我去访问圣陶的时候，我觉得他的年纪并不老，只那朴实的服色和沉默的风度与我们平日所想象的苏州少年文人叶圣陶不甚符合罢了。3

1四要素法，开门见山

开篇直接点出“人物”“时间”“事件”“地点”这四个要素，交代第一次见叶圣陶的缘起，直接引出写作对象叶圣陶，简洁明了。

2侧面描写

通过描写他人对人物的评价、印象，来点明写作对象的特点，既令文章内容显得客观真实，又令所描写的人物形象更丰满。此处，作者按照认识叶圣陶的过程，先写了友人对叶圣陶的印象，在简洁明了地交代叶圣陶的特点的同时，又为后面的文章做铺垫。

3正面描写

正面描写，就是通过直接描写人物的容貌、言行举止等，表现人物的特点。此处，作者抓住叶圣陶在服饰和气度方面的特点，以白描的手法，简洁明了地刻画出叶圣陶的形象。此外，作者很自然地承接上一句话，通过正面描写与侧面描写相结合的方式，鲜明地刻画出叶圣陶的形象。这里，需要说明的是，白描是一种从国画中借鉴而来的表现手法，重在用朴素简练的文字来描写，不重描写上的精细全面。

记得见面的那一天是一个阴天。我见了生人照例说不出话；圣陶似乎也如此。我们只谈了几句关于作品的泛泛的意见，便告辞了。4延陵告诉我每星期六圣陶总回甪直去；他很爱他的家。他在校时常邀延陵出去散步；我因与他不熟，只独自坐在屋里。不久，中国公学忽然起了风潮。我向延陵说起一个强硬的办法；——实在是一个笨而无聊的办法！——我说只怕叶圣陶未必赞成。但是出乎我的意外，他居然赞成了！后来细想他许是有意优容我们吧；这真是老大哥的态度呢。我们的办法天然是失败了，风潮延宕下去；于是大家都住到上海来。我和圣陶差不多天天见面；同时又认识了西谛，予同诸兄。这样经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实在是我的很好的日子。5

4典型事例

作者选择典型事例，使用叙述的表达方式，一句话交代出整个事情的经过、结果，简洁明了地突出了叶圣陶沉默的气质特点。可见，典型事例对表现人物形象的重要作用。

5侧面描写

此处，作者正面描写自己的感受，实则是从侧面表现叶圣陶的魅力。这种写作技巧令情感的表达显得含蓄，耐人寻味。

我看出圣陶始终是个寡言的人。大家聚谈的时候，他总是坐在那里听着。他却并不是喜欢孤独，他似乎老是那么有味地听着。6至于与人独对的时候，自然多少要说些话；但辩论是不来的。他觉得辩论要开始了，往往微笑着说：“这个弄不大清楚了。”这样就过去了。他又是个极和易的人，轻易看不见他的怒色。他辛辛苦苦保存着的《晨报》副张，上面有他自己的文字的，特地从家里捎来给我看；让我随便放在一个书架上，给散失了。当他和我同时发见这件事时，他只略露惋惜的颜色，随即说：“由他去末哉，由他去末哉！”我是至今惭愧着，因为我知道他作文是不留稿的。他的和易出于天性，并非阅历世故，矫揉造作而成。他对于世间妥协的精神是极厌恨的。在这一月中，我看见他发过一次怒；——始终我只看见他发过这一次怒——那便是对于风潮的妥协论者的蔑视。7

风潮结束了，我到杭州教书。那边学校当局要我约圣陶去。圣陶来信说：“我们要痛痛快快游西湖，不管这是冬天。”他来了，教我上车站去接。我知道他到了车站这一类地方，是会觉得寂寞的。他的家实在太好了，他的衣着，一向都是家里管。我常想，他好像一个小孩子；像小孩子的天真，也像小孩子的离不开家里人。必须离开家里人时，他也得找些熟朋友伴着；孤独在他简直是有些可怕的。所以他到校时，本来是独住一屋的，却愿意将那间屋做我们两人的卧室，而将我那间做书室。这样可以常常相伴；我自然也乐意。我们不时到西湖边去；有时下湖，有时只喝喝酒。在校时各据一桌，我只预备功课，他却老是写小说和童话。8初到时，学校当局来看过他。第二天，我问他，“要不要去看看他们？”他皱眉道：“一定要去么？等一天吧。”后来始终没有去。他是最反对形式主义的。9

6议论

作者使用议论的表达方式，直接发表自己的见解，点出叶圣陶虽然沉默寡言，但并不是喜欢孤独，并不是孤僻的特点。议论可以对人物的性格特点进行细致分辨，把自己的见解直接表达出来，能避免读者产生歧义或减少读者在理解上的困难，从而将人物形象表现得更加准确。

7对比

作者将两个典型事例放在一起，使用对比的手法，不仅突出了叶圣陶和易的性格特点，还将叶圣陶追求正义、外柔内刚的人物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可谓相得益彰。至于每一个具体事例，也体现出对比的意思。第一件事，拿“我”弄丢他保留的《晨报》副刊上的作品后的惭愧与他的洒脱进行对比；第二件事，拿叶圣陶一个月中发过一次怒与其他时间的随和进行对比。通过对比，人物的特点便会更突出地显现出来。

8叙议结合

将叙述和议论的表达方式结合起来，或先叙述后议论，或先议论后叙述，或边叙述边议论。此处，作者先对叶圣陶的性格特点进行议论，点出叶圣陶的性格，然后再选取与叶圣陶交往中的典型事例，具体生动地展现出叶圣陶像小孩子般天真、害怕孤独的性格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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