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齐王殿下如今是罪臣,您强行要进去探视或许会被牵连。”守卫是这样告诉他的。
苏温出宫只带了一名内侍跟随其后,听到守卫的言语只觉得有几分可笑,眼前的人恭恭敬敬地拜在自己的面前,是否有一天自己也被圈禁起来,而看守自己的还是这批人?
罪臣,到头来只是一个罪臣吗?
是啊,该长大了,这前朝后宫中,骨肉亲情不可信、君子之交亦不可信。
“没关系,让我进去见二哥一面。”苏温平淡的言语并不能逼迫守卫做什么,八岁的稚儿带着几分怒意的音调和神情又告诉他:“怎么?我的话不管用吗?”
“不敢。”守卫又跪了下来。
这门前的修缮装饰何等华贵,在这之前,也是许多文人仕子想要拜访的地方,红木制的门发出沉闷的声响,终究还是开了。
今日天空并未出太阳,云层压将下来,或许不久便要下雨了,齐王府的院中的花草许是太久无人打理,已经生了杂草。
和原来的热闹比较之下,如今尽显荒凉。
苏渊在桃树下舞剑,粉白色的花瓣落在了人的身上地上,跟着身形和剑气起舞,明明是一样的场景,却已经没有了去岁的意气风发。
俊朗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失了色彩带着淡淡的青黑,脸上长出的胡茬也不只是多久没有打理过。
二哥平日里喜欢穿月白色的衣衫,像是秋日的的那一轮圆月,高贵而又清冷,可望且不可及,如今却换上了粗布麻衫,一身褐色的衣衫是不衬眼前人的身份的。
苏温的手捏着衣衫的布料,只皱成了一团却不敢去打扰人,担忧心疼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涌,只觉得有几分茫然。
如今亲眼见过,才知这世事的残酷,父皇不是很疼爱苏渊吗?二哥不是很有才华吗?为什么会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阿温,你怎么来了?这种时候,你怎么能来呢?”苏渊的声音有几分颓丧,又有几分惊喜,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下格外的突兀。
苏温此刻脑中乱的很,苏渊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就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传到了自己的耳中,直到苏渊弯下身来,这样沧桑的脸庞近在咫尺,苏温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直接伸出手去圈住了人的脖颈,扯出一抹笑来软软糯糯地叫了声:“二哥。”
苏渊被这声音叫的有几分心软,只将人抱在了自己的怀中:“阿温长高了一些,也重了一些。”
“二哥,你犯了什么错,父皇要这样罚你?”苏温拧眉,在苏渊面前,他惯喜欢刨根问底。
这世上,只有二哥会这样待自己。
“大抵是不可饶恕的错吧。”苏渊愣怔了一瞬,似乎在思索怎么回答眼前人的措辞,最后带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回答人家。
“可他是我们的父皇。”苏温自己理解的,和他二哥告诉他的,终究是不一样的,或许他要从苏渊口中听到真相,才能完全地对骨肉亲情放下执念。
“他也是天子,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苏渊凑近了苏温对人低语了几句,最后问他,“明白了吗?”
苏温只是点了点头,又复问他:“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能见到二哥了?”
“也或许可以给我写信。”苏渊将人放下,捏了捏人的脸,小孩还未长开,肉肉的脸实在是可爱。
他未告诉人,纵使是书信可达,快马扬鞭也需半月。
而父皇应该不会允许阿温同自己这位罪臣接触吧,天地为炉,万物为铜,其实这世上的人,生活皆不过如此罢了。
他见苏温便像是见到了年幼时候的自己一般,彼时的自己在深宫朝堂的逼迫下长大,被人推着去斗,去争。
如今出了长安,便再也不要回来了。
苏温并没有在齐王府待多久,可消息已经传回到了宫中,众人皆道九皇子此番,怕是惹怒了陛下。
但事实却好像并非如此,这件事对于苏温来说,就像是一次意外得来的机缘,让皇帝对苏温逐渐重视了起来。
皇家血脉亲情不可信,但皇帝或许是看中了苏温的赤子之心,苏温便成了顶替苏渊之后最受宠的一位皇子。
苏温对突如其来的宠爱并没有多开心,反而觉得惶恐,他将苏渊同自己说的话反复地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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