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按照他要找的人将他带到了一间寺房前,而后,又在小僧先行进去通禀一声得到了见客的允许后才方可进去。
寺房内十分简陋,也没有暖炉,湿冷的就同外头一般,那铜皿中的迷迭香从铜孔中腾飘弥散,与空气中的寒气交织在一起。火笼子里燃烧的烛光清冷幽黄,被窗外呼进的风吹得火影摇曳,朴素的纱帘也跟着拂摆不定。
眼前,可见那屏风前的雅榻上,正端坐着一个穿素色薄袍,面孔极为冷竣又轻佻的男人。
男人身边还站着一个持剑的侍卫,也同样的冷竣,看这屋里寒得,唯一热呼的便是桌前正正泡好的一壶红眉。
沈临君上前朝男人行了一个尊礼,“微臣,参见三皇子。”而后直身再郑重的开口告知:“三皇子,帝君他寿去了。”
被沈临君唤作三皇子的玄湛显得有些吃惊,便停下了欲要拿起茶杯品茶的手。
刚进门时,他便看到了沈临君臂上的白绸带,猜到了是丧事,但是没猜到丧的人是自己的父王罢了。
不过玄湛倒也没有对他的死产生太大波澜,面容很快就恢复了平和,眸光渐而变得锐利起来,薄唇轻启的一再确问:“老头子死了?”
沈临君沉重的点头应答:“嗯,近些年来帝君肺疾缠身交恶难除,临前仙医替他止了疼痛,还算走得安祥。”
玄湛冷哼一声,毫不忌讳的打趣道:“活到了九百岁,还不安祥就过份了。”
“……”
“你前来找我,不像是只来告诉我他死了,想必,临走前他可是对你有交代予我?”
“回三皇子,先帝确有交代,你是时候要回宫了。”沈临君微微弓下身,俯揖应着雅榻上的男人。
玄湛微微蹙眉,冷冷的说:“说什么只关我一两天、一阵子,结果一关就足足忘了我几百年,如今,可算到临了了才敢赦免对我的软禁。”玄湛猛然抬眸,“说吧,要我回宫做什么?该不会……让我继位称帝吧?”
玄湛话说到后头时有些戏虐的勾唇一笑。
沈临君激动的告诉他:“三皇子,先帝他…还真是留下了遗诏,将帝位传给了你啊!”
“我就知道……在很多年前,我母亲还在生时,他曾哄我说会把那个位子给我,果然,当真的。”玄湛原本紧蹙的眉峰一松,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有些得意的窃喜了。
玄湛嘴角上挑,微微抽笑了一下。他咬咬牙关,内心腹语“我可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可很快,他的神色又转为淡漠了,“老头子立我为王,想必那朝堂与后宫知道了无疑是等于浇上了一勺热油,炸开了锅吧。”
“朝堂上纵然是有人反对的,可先帝立的遗旨不可抗,大臣们是不敢如何出声,至于后宫的那位……”
沈临君欲言又止。
“嗬~后宫那个老太婆,怎么能少得了她。论计谋论阴险论狡诈论歹毒,哪样她都不比当初的戚瑾华逊色,说来,她也是戚瑾华亲选的,都是一样,一样的狠货色……”玄湛眸光尖锐,神色沉稳决伐,“既然如此,王命予我,我又怎能叫他们失望呢。”
玄湛绞紧眉头,案桌上的双手握成拳状,那个模样,可是有种恨戚瑾华与仲秋恨的咬碎牙的气候。
过了片刻,玄湛又问:“他可还有交代?”
沈临君想了半晌才说:“嗯~诏里好像还拟了早年间你与国相长女千金的婚事。”
“哦?呵!”玄湛邪魅的冷呵一声,“婚事?同那个病秧子的?”
沈临君点头回答:“是。”
玄湛勾起唇角,伸手拿起案桌上那杯已经冷掉的茶倒进了旁边的香炉里,嗞~的一声,里头燃着的香灭了。
而这边的永望阁里,在得知遗诏里继位的是那三皇子时,仲秋顿时就变了天,她双手发抖,脸色如同打烂的猪肝。不敢置信这个如雷灌顶的消息,她愤懑的将身前案台上所有泡茶的瓷器推到地上,摔碎了一地,吓得一众婢女连连后退。
婢女们连忙跪下,把头也磕到地上:“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仲秋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算什么东西,竟敢…竟敢觊觎帝位,这老东西死的真不是时候,恶心的是…就连死了都惦记着同那个妖女生的儿子。”
“娘娘,息怒啊。”站在仲秋身边的一位随从老婢女弓身道。
“木萤,赶快,通知少君主回宫。”
“是,娘娘。”
被仲秋唤作木萤的老婢女应答着点头退下了。
案台上,仲秋攥紧了拳头,她咬牙切齿般低语:“玄湛,你等着,只要你敢回来,我一定让你比当年更惨。”
注:①庆守城: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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