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君毅得知方如苹和唐文卿落在黑龙会的手里?心头自然感到十分焦灼。wWw、QuanBeN-XiaoShuo、Com他目前除了只知道「黑龙会」三个字之外,连黑龙会的巢穴在哪里都一无所知,救人又谈何容易。但玉兰却透了一点口风给他,只要研制出「毒汁」的解药,他们就可以突袭黑龙会,把人救出来。凭她这句话,可见黑龙会的巢穴,只有百花帮知道。老实说,救人之事,凌君毅不一定要百花帮协助,但黑龙会的巢穴所在,却非百花帮指点不可。这又回到「毒汁」解药的问题上来了,自己若不研制出「毒汁」的解药来,她们决不肯透露黑龙会巢穴在哪里的。凌君毅考虑了很久,冗自想不出妥善的方法来,背负双手,在书房中来回酸走了一阵,又回到椅上坐下。
忽然,他发了一个奇想,於是迅快的站起身子,走到北首一口叠橱前面,俯下身去,打开橱门,捧出青瓷葫芦,又取出一个小水盂,小心翼翼的倒了半盂「毒汁」。然後又去屋後舀了一盅清水,一同放到书案之上,接着又在药橱中胡乱撮出了十来味药,放入铁盅,研成了细末,泡浸在一个小瓷缸中。这些动作,他自然是故意这样做的。那是因为他在蹲着倒取「毒汁」之时,就发现有人躲在药橱後面,偷偷的窥伺,这自然是百花帮派来暗中监视自己的人了。
大白天里,派人躲在橱後监视自己。那只有一个目的,她是专门负责记录自己取过何种药物,如何炮制,才能化解「毒汁」的。由此可见他们并非监视自己行动,而是探查自己配药的情形。因此,凌君毅也只作不知,仍然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在他转身之际,已把「骊龙辟毒珠」取到手中。然後随手取起那个盛着清水的小盂,很决把「辟毒珠」浸入水中。然後又举步走入泡制室,一手拿着银捧,轻轻搅动浸泡的药未,这样搅了约莫盏茶工夫,才行停止。
回到书房,在椅上坐下,伸手取过莱盏,轻轻喝了一口,他在放下茶盏之时,即以极快手法,从水盂中取出了「辟毒珠」,藏入袖中。他在绝尘山庄试过,把「辟毒珠」放入「毒汁」之中,只要轻轻沾上一点,大半盂「毒汁」,立时化成了清水。因此他发了—个奇想,就是想试试把「辟毒珠」浸在水中,这浸过「辟毒珠」的水,是否对「毒汁」仍有克制作用。如果浸泡「辟毒珠」的水,仍能化解「毒汁」,那麽百花帮要自己「研制解药」的事,也就获得解决了,这是无中生有的想法。
他随手取起那一盂泡过「辟毒珠」的清水,朝半盂「毒汁」中缓缓注去。清水倒入「毒汁」之中,并没有像上次用「辟毒珠」沾上「毒汁」时发出「嗤」的异响,也没有冒起黄色浓烟。但清水倒下去,显然把其黑如墨的「毒汁」冲淡!不,并非冲淡!而是肉眼可以清晰看到,是「毒汁」起了变化!它正在逐渐化开,逐渐的由浓而淡,由淡而无!一盂清水,他只倒下去差不多五分之一光景,就把半盂「毒汁」完全化取了,化解成大半盂清水。他日不转瞬地注视着盂中由「毒汁」化解的清水,一双星目,也随着「毒汁」的变化,闪起异样的光采!俊美如玉的脸颊上,也同时漾起胜利的微笑,他成功了!他对此无中生有的想法,本来只抱着试试的心理,并没寄予多大希望,但却意外的获得成功,心头自然狂喜不止!但他知道药橱後面,有一道暗门,自己虽然看不到暗门後面的她,她却正在注视着自己的举动。因此他故意装作漫不经意的把半盂「毒汁」缓缓移开,取起茶盏,缓缓喝了一口,抬首向天,作出思索模样,然後很快放下茶盏,三脚两步,奔到药橱前面,伸手拉开拍屉,这里取一些,那里取一些,胡乱的取了二三十味药材。
这回他不再用铁盅去碾,双手连搓,就把这些药物搓成了粉只听书房门外,有人轻轻叩了两下,接着响起辛夷的声音,叫道:「凌公子。」凌君毅连头也没回,说道:「进来。」木门启处,辛夷俏生生地走入,她一双黑白分明的俏眼,望着凌君毅,奇道:「凌公子,你在干什麽?」凌君毅双掌一分,洒了—蓬细碎的药粉,笑道:「在下懒得去碾,随手搓碎了就好。」辛夷道:「凌公子怎麽不叫小婢做呢?小婢闲着没事,就是听候公子差遗的,你吩咐小婢怎麽做,小婢就怎麽做就是了。」凌君毅淡淡一笑道。「在下心里想到了,就随手抓几味药,随手搓碎了,就好去泡,还麻烦姑娘作甚?」辛夷眼珠一转,轻笑道:「小婢如果猜得不错,这一定是凌公子家传秘方,才不愿假手外人,对不对?」凌君毅笑道:「这抽屉的药一共只有七十一味,大概你们都有一定的份量,在下拿了些什麽药,用了多少份量,你们还不是一清二楚?在下想瞒也瞒不了呀。」辛夷道:「小婢可一点也不知道。」凌君毅淡淡一笑,拍拍手上药未,说道:「姑娘既然进来了,那就帮我去洗个瓷缸,注上半缸无根水,把这些药末拿去浸了。」辛夷答应一声道:「小婢省得。午餐洒菜已经摆好,小婢是请公子用午餐来的。」说完,拿起一大包药末,转身往後间走去。
凌君毅也取起化成了清水的大半盂「毒汁」,在转身之际,倒出窗外,缓步走出书房。客堂上,果然已经摆好丰盛的酒菜。辛夷知道凌君毅不善饮酒,因此并未替他倒酒,却已装好了饭。凌君毅证实「辟毒珠」浸过的水,即可化解「毒汁」,心头感到甚是轻松,因此居中坐下後,便放怀吃喝起来。
辛夷已从书房走出,一面道:「小婢已经把药末浸好了。」凌君毅点点头道:「很好。」辛夷走到桌边,说道:「小婢替公子添饭。」凌君毅也不客气,把饭碗递过。
辛夷替他装好了饭,双手奉上。凌君毅连吃了两碗,才行住箸。辛夷不待吩咐,绞了—把热面巾送上。凌君毅随便抹了一把脸,说道:「在下需要休息片刻,姑娘不用伺候了。」辛夷膘了他一眼,抿抿嘴,轻笑道:「凌公子不是一个人到书房里配制秘方吧?」凌君毅笑了笑道:「在下并无什麽秘方,以後泡制药物,就叫姑娘做我的助手好了。」辛夷俏脸一红,低头笑道:「小婢原是说着玩的,但公子若有什麽要炒要煎,要研要筛的工作,都可让小婢来做了,不然,总管问起小婢替公子做了些什麽,小婢就说不出来了。」凌君毅含笑道:「好吧。那麽你吃过饭,倒有一件事可以去做。」辛夷道:「公子要小婢做什麽?」凌君毅道:「泡制室浸着的两瓷缸药末,必须随时用银捧搅动,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说完,举步朝书房中走去。
辛夷喜孜孜的在身後道:「小婢遵命。」凌君毅刚在窗口一把太师椅上坐下,辛夷已经捧着茗碗走来,说道:「凌公子用茶。」凌君毅道:「放着就好,你去吃饭吧。」辛夷甜甜一笑道:「小婢吃好就来工作。」放下茗碗,翩然朝外行去。
凌君毅缓缓阅上眼皮,在椅上闭目养神,只听药橱後面,响起极其轻微的声音,敢情那监视自己的人、已经走了。凌君毅微微一笑,赶紧一跃而起,又倒了半盂「毒汁」,放在案上。然後迅快的开启拍屉,把七十一种药材,或多或少胡乱取出若干。双手一阵乱搓,使药物无法辨认,然後把它分成了七堆,各自放好,又回到椅上打盹。不多一回,只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走了进来,不用说那是辛夷了。
凌君毅头也不回的问道:「进来的是辛夷姑娘麽?」辛夷道:「正是小婢。」她目光一瞥,已经看到地板上的七堆药未,口中咳了一声,问道:「凌公子,这些药末,要如何处理?」凌君毅打了个呵欠,道:「姑娘把这些药末分七缸用无根水浸泡了就好。」随着话声,站起身来,又道:「姑娘浸好药末,每一缸都用银捧搅动。在下困倦得很,要回房去休息一回,没有事情,就不要扰我清梦。」说完,转身朝对面卧室走去。
辛夷躬身道:「小婢遵命。」她遵照凌君毅吩咐,把七堆药末,分七缸用无根水浸好,然後取起一支银捧,每一缸中,都轻轻搅动了一阵。正在搅拌之间,忽听总管玉兰的声音叫道:「辛夷。」辛夷赶紧放下银捧,应道:「小婢在。」快步跨出门去,只见总管玉兰陪副帮主芍药,已经走入书房。
辛夷急忙趋上两步,单膝一屈,说道:「小婢叩见副帮主,总管。」玉兰道:「起来,你方才在做什麽?」辛夷站起身道:「小婢奉凌公子之命,在泡制室搅拌药水。」副帮主芍药问道:「凌君毅人呢?」辛夷道:「凌公子回房休息去了。」芍药撇撇樱唇,冷声道:「他到咱们这里,是享清福来的了。」话声一顿,吩咐道:「你去叫他起来,说我是特地来看他的。」辛夷应了声「是」,接着躬躬身,为难的道:「启票副帮主,凌公子刚睡下去,他才吩咐过小婢,没有事,不准小婢惊动。」芍药哼道:「他架子倒是不小啊。」玉兰道:「他不知副帮主会来,既然吩咐过辛夷不准惊扰,他总是咱们的客人,副帮主就请在书房中稍坐一会吧。」回过头去,朝辛夷使了个眼色,说道:「你快去替副帮主沏一盅茶来。」辛夷答应一声,很快退了出去。
芍药格的一声娇笑,说道:「三妹真会做主人,也真会体贴客人。」这话带着点刺儿!
玉兰脸上一热,委婉的道:「咱们把凌公子请来,为的是研求「毒汁」解药,此事关系本帮很大,以宾礼相待,也是应该的。」芍药走近书案前面,看了盂中的「毒汁」一眼,回头道:「太上限他三天之内,制成解药,像这样吃吃睡睡,能如期完成麽?」说着,已在椅上坐了下来。
玉兰道:「属下已经告诉过凌公子了,他答应在三天之内完成。」芍药问道:「三妹有没有告诉他,如果不能如期完成,太上要我提他首级去见?」玉兰道:「属下觉得他既然答应三天完成,这话就不用和他说了。」芍药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三妹不好意思对他说出口来,所以我又特地赶来,也是为了此事。」说话之时,辛夷已经端着两盏茶走入,恭敬的道:「副帮主、总管请用茶。」芍药问道:「辛夷,凌公子要你搅拌的可是两缸药水。」辛夷道:「共有九缸。」芍药奇道:「什麽?一共有九缸?我听桃花说,他第一次取了十六味药,第二次取了二十三味,—共浸了两缸,怎会有九缸了?」敢情躲在药橱後面偷窥的就是桃花。
辛夷道:「先浸的两缸,其余七缸,是午饭之後才浸的。」芍药听的一怔,问道:「他拿了些什麽药。你还记得麽?」辛夷道:「凌公子自己在抽屉里取的,小婢进来之时,已经分成七堆,都是些细末,小婢不知道他取了些什麽药。」芍药道:「他研碾得这麽快法?」辛夷道:「凌公子根本没用铁船碾压,他只用手搓了几下,就全都搓成了细末。」芍药听得脸色微变,回头看了玉兰一眼,说道:「此人能把药物随手搓成细末,一身内功,就不弱了。」玉兰道:「搓石成粉,在寻常江湖之士来说,也许难能可贵,但在副帮主面前,这点微末之技,那就不足道了。」这话明的奉承芍药,暗中实有偏袒凌君毅之意在世。
芍药格格一笑道:「搓石成粉的功夫,三妹也未必放在眼里哩。」只听对面房门呀然启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问道:「辛夷,是什麽人来了?」辛夷听的喜道:「凌公子,是副帮主和总管来看你了。」「啊。」随着一声轻啊,缓步走进一个身穿青衫,丰神如玉的美少年来。芍药只觉眼睛一亮,一双俏目,直勾勾盯着凌君毅,娇笑道:「三妹,这位就是凌公子了?」玉兰迎着道:「凌公子,贱妾替你引见,这是敝帮副帮主,特地拜会公子来的。」凌君毅潇洒一笑,转朝芍药抱拳道:「副帮主驾临,在下失迎,实在失礼,幸勿见罪。」芍药俏眼之中,闪着晶莹光采,还了一礼,娇笑道:「凌公子一表人才,果然是人中龙凤,贱妾幸会了。」凌君毅道:「副帮主夸奖了。」芍药笑吟吟的道:「听说凌公子在绝尘山庄,只不过花十三天工夫,就把「毒汁」化成清水,想必对解毒一道,精研有素,不知公子尊师是准。」她一向对人冷傲,但见了凌君毅居然春风解冻,脸上红馥馥的,满是笑意。
凌君毅歉然道:「家师方外之人,一向不在江湖上走动,也不欲人知,还请副帮主原谅。」芍药粲然笑道:「不要紧,尊师世外高人,既然不愿人知,公子也不用为难了。」玉兰暗吁了口气,心中暗道:「二妹今天怎麽变的这般好说话了。」只听芍药娇噢了一声,又道:「三妹,你看,我们只顾说话,也不请凌公子坐。」一面又俏笑道:「凌公子请坐呀。」三人相继落了座,芍药望着凌君毅,又道:「贱妾听三妹说,公子答应三日之内,可以制成解药,不知进行的情形如何了?」凌君毅潇洒地笑了笑道:「在下已经配制了九副,分九个瓷缸泡浸,至於是否能化解「毒汁」,那要看明天试过之後,方可知道。」芍药俏眼瞟着他,甜笑道:「我看凌公子胸有成竹,好像蛮有把握的。」凌君毅朗笑一声道:「在下若是毫无把握。那就不敢答应总管三天期限了。」玉兰眼中神采一闪,还未开口,芍药已抢着说道:「这样就好,凌公子真能在三天之内,制成解药,师傅不知该有多高兴呢。」凌君毅心中一动,问道:「副帮主令师不知是哪一位前辈高人?」芍药格的娇笑道:「家师就是敝帮太上帮主、等你解药试验成功了,我带你晋见他老人家去。」凌君毅道:「在下替贵帮完成解药之後,只有一个愿望。」芍药笑盈盈的道:「你说吧。」凌君毅道:「在下希望贵帮赐告黑龙会巢穴所在。」芍药惊异的道:「你要到黑龙会去?」玉兰道:「凌公子有两个好友,被黑龙会的人掳去了。」芍药朱唇微咬,沉吟道:「黑龙会行动诡秘,他们巢穴所在,更是十分隐密,别说敝帮不清楚,就是他们黑龙会的人,只怕知道的也并不多。咱们这里,大概除了太上,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接着娇笑道:「不要紧,等我问了太上,再告诉你好了。」只要听她口气,就可知道她是太上面前的一位红人了。
凌君毅道:「副帮主盛情,在下谢了,这也不急,在下如能面拜太上,再叩问不迟。」芍药道:「这样也好,你见了家师当面叩问她老人家,我再从旁替你说几句话,只要家师点个头,咱们姊妹一起帮你到黑龙会救入去。」凌君毅道:「在下只要知道黑龙会巢穴所在就好,至於救人之事,不敢劳动贵帮……」芍药道:「凌公子这话就见外了,你帮了敝帮的忙,难道我们就不能帮你去救人麽?」她不待凌君毅开口,接着又道:「这事就这样说定了,我明天再来看凌公子试验解药,只不知你是不是欢迎?」凌君毅道:「副帮主言重,在下试验解药,并无秘密可言,副帮主与总管若是愿意前来,在下自表欢迎。」芍药盈盈一笑道:「好,我明天一定来。」说到这里,站起身道:「三妹,咱们走啦。」玉兰陪同芍药款步走出书房。
凌君毅送到门口,拱拱手道:「二位恕在下不送了。」芍药回过头来,娇笑道:「凌公子请留步。」辛夷等两人走後,神秘的一笑,说道:「凌公子,小婢还是第一次看到副帮主对人有今天这麽客气过。」凌群毅笑着问道:「副帮主平日很凶吗?」辛夷吐吐舌头,道:「咱们帮里,只有副帮主最难说话了,大家谁都不敢和她多说话,只怕话说错了。」她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昨天晚上,就是为了黑龙会的人逃走了一个,副帮主还杀了两个护花使者,说他们有忽职守,方才和公子说话,却是有说有笑,真像是换了一个人,小婢看得出来,今天她是真的在笑了。」凌君毅淡淡一笑道:「笑还有真的在笑假的在笑?」辛夷道:「自然有咯,副帮主平日笑的时候,也都是冷冰冰的,和今天不一样。」初更时分,正当凌君毅盘膝坐在**闭目调息的时候,突然有所感触!这种心灵上的感应,是内功到了相当境界,高出视听以外的一种反应。一个人在运功之际,灵台空明,一二十丈之内,即使是绣针坠地,也可清晰得如同目睹。在他感觉之中,依稀似有一条人影侵入院中!凌君毅心头暗暗一动,凝神倾听,只觉这人行动之际,十分小心,而且贴壁而行,如果不是自己早有警兆,可能根本听不到丝毫声息。这人进入院落之後,穿过中间客堂,迅快地朝後面小屋行去。凌君毅暗自忖道:「後面小屋,住的是辛夷和一个打杂的老妈子,这人躲躲闪闪的进去作甚?」心中想着,不觉举步跨下床来,随手披了一件长衫,正待开出门去,看个究竟。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细碎的衣袂飘风之声,已从後面掠了回来。这回来人似是不再掩饰行藏、直向自己房门走来。凌君毅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但他可以断定这人是个女子!这可从细碎的步声中,分辨得出来,而且此人轻功极高,如论身手,也当在玉蕊之上。他本待去开房门的手,不由地停了下来,那是为了要看看对方动静,是以只是静立不动。那人走到门口,同样的也脚下一停,但立即举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轻声叫道:「凌相公。」凌君毅听得不觉一怔,暗想:「这声音好熟。」心念转动之际,一手已经拉开了房门。
只见一个身穿玄色衣裙的苗条少女,当门而立,一双灿若明星的眸子,直朝自己望来。四日一对,凌君毅心头不期然生出一种微妙之感,只觉这对眼光,好像十分熟悉!微微一怔之下,忍不住问道:「姑娘……」他只说了两个字!那玄衣少女一声不作,忽然身形一侧,很快的闪入房中。
凌君毅迅快转过身子,低喝道:「你是什麽人?」也许房中太黑了,凌君毅内功精纯,看得到她,她却看不清房中景物,但听「嚓」的一声,黑衣少女已经亮起一个精巧的火筒,抬脸柔声说道:「有话,等我点上灯再说好麽?」说着,已经走近桌前,点起烛火,然後侧过身来,轻柔的道:「我叫玫瑰。」玫瑰,自然是花名了,不用说,她也是百花帮的人。
凌君毅并不认识这位玫瑰,但玫瑰那双清盈如水,含着无限情意的眼神,却是越看越熟悉,心中暗暗纳罕,说道:「姑娘黄夜前来,不知有何见教?」玄衣少女望着他,忽然展齿一笑,说道:「我是为你才来的,难道凌相公一点也想不起我了麽?」凌君毅尴尬的道:「在下虽觉姑娘一双眼睛,极为熟悉,但姑娘脸上戴着面具,叫在下如何认得出来?」玄衣少女娇声道:「你不会猜猜看?」她说话之时,有意把声音也改变了。
凌君毅摇摇头道:「这叫在下如何猜得出来?」接着抬抬手道:「姑娘请坐。」玄衣少女道:「我才不要坐呢。」凌君毅潇洒一笑,道:「在下觉得姑娘一定是有事来的,对麽?」玄衣少女嗤的轻笑道:「没有事,我会来?」这句话,声音柔婉,并未故意装作。
凌群毅有些听出来了,不觉怔的一怔,目注玄衣少女说道:「你……」玄衣少女已经举手从脸上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粲然笑道:「凌相公现在该认识我了吧?」这一揭下面具,登时露出一个清丽绝俗的娇美脸孔,似喜还羞,似笑还带三分幽怨!她,正是送凌君毅彩丝囊的温婉君。
凌君毅惊喜地道:「果然是你。」温婉君眨动清澈大眼,说道:「你已知道是我了?」凌君毅道:「姑娘方才那声轻笑,在下已经听出几分来了。」说到这里,忽然「啊」了声,一个箭步,掠到门口,伸手掩上了房门。
温婉君含笑道:「凌相公不用耽心,辛夷和那老妈子,不到天亮,不会醒的。」凌君毅缓步走近,低声问道:「万花帮三面环水,巡查极严,你是怎麽混进来的?」温婉君举手理理鬓发,仰脸笑道:「我有她们的名牌暗记,自然是堂而皇之的进的来了?」凌君毅道:「你混入百花帮来,有何目的?」温婉君粉脸微配,膘了他一眼,幽幽的道:「我有什麽目的?只是为了你被她们装在麻袋里,运到百花洲来,我……我放不下心,才一路跟了下来。」她说到最後两句,已经红透双颊,连声音也细的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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