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贼被他闹了一个啼笑皆非,没法和他生气,只得强笑说道:“小鬼不要大意,以为便宜,你未服输以前,虽不杀你,多少也吃一点苦头。各自小心,我动手了。”
燕贼做梦也未想到敌人小小年纪,会学会那三种最负盛名的掌法,又连受水云鸿、壶公前后指点,加以合用,悟出许多巧妙身法变化。如非日浅,功力不够,内家罡气尚未炼成,不必再等人来,早已吃了大亏。一心还想软硬兼施收为徒党,话一说完,便飞身纵起。
黑摩勒料定燕贼不会伤他,上来一味引逗取巧,满口便宜话,等到看清对方虚实深浅,除轻功极好,解数精奇,不用险招无法近身,真要相拼,不冒奇险难于进攻而外,内家真力比师父相差甚多,连劈空掌都轻易不用,固然毒念已变,一半也是有心藏拙,恐人看轻之故,不由宽心大放。一面惜着偷学为名,双方此起彼落,在崖前十丈以内纵跃迎敌,追来扑去,想使敌人力乏,抽空下手;一面看准崖前那株大树,待机而动。
燕贼本多疑忌,先见敌人狡猾刁钻,颇有戒心,后见黑摩勒闪避时多,专一留心自己身法步法,时前时后,或左或右,猿跃鸟飞,在当地往来飞纵,目光老注定自己身上,敌意不多;偶然纵到树下,几次只一伸手便可将那铁杖抢去,自己心慌赶去,人已飞走,始终头也未抬;内有两次赶得太急,还被嘲笑了两句,心生内愧,不愿显出小气,故意给他空隙,暗用全力准备,只等敌人的手一伸便即飞身纵过,猛下毒手。
哪知黑摩勒纵到树下,仿佛料定自己不放心,必要追来,打算在未落地以前抽空反击。脚才沾地,立时双脚一绞,“惊龙掉首”,倒纵起来,全身凌空扭转,当头扑到,身法灵巧已极,并还刚由自己这里学去,先并不会。幸而这次没有再追,又有准备,否则还要吃他的亏,暗中赞好,心更喜爱,连那毒手也未施展,稍微一架,两下便自分开,笑说:“小鬼真个聪明,可惜起得太猛一点,转身时脚尖用力稍重,以致前重后轻,落时成了强弩之末。我如想伤你,以逸待劳,你已吃亏。凭我老人家,怎会上你的当?还是快些服低,我那轻功妙处好些还未施展呢。你不拜我为师,如何能学得去?”
黑摩勒边打边答:“这个不足为奇,非得看出拿手才心服你。我先把这‘惊龙掉首、飞鹰盘空’的身法学会再说。现已看出你真的名不虚传的了。”
燕贼也是妄想收徒之念太甚,不知是计,又见敌人灵慧可爱,一点就透,已有信服之念,不再骂他**贼。一时性起,认定敌人不降即死,凭这点功夫决非对手,万逃不脱,打算给点甜头,笑说:“小鬼,你既要学,且看清了。我不伤你,不要胆怯。你有本事,只管施展。”
黑摩勒听他说出满话,暗骂:“不知死的万恶**贼,少时知我厉害!”口中笑答:“话要算数,你先做个挨打的人。”便飞扑过去。燕贼笑说:“我先做下风也好,留神我的起落。”
二人由此便追扑起来,一路引逗,离树已有五六丈。燕贼只当对方业已心服,还未输口,这未一招恰应往后倒纵。黑摩勒假装上风,追逼又紧,照理还要往后倒纵。兴头上,正喊:“小鬼记清这一招,你便改做下风。打完再不服输,我就要你的命了。你追得上么?”边说,人已倒纵出去。
这次相隔更远,还未落地,耳听黑摩勒大喝:“我早会了!这个不足为奇,谁肯服你这个老**贼?还是真打的好,我把你人头带交师父,有意思得多。”话未说完,一个新学会的身法,人已翻身,往来路大树下纵去,不等落地,剑已出匣,左手抓住铁杖的柄,接连两剑,斩成三段,剩下两三尺长一段,随手便往隔崖甩去。燕贼骤出意料,急怒交加,大骂“小狗”,纵向追来,已自无及。
黑摩勒听那铁杖没有下落声音,方觉奇怪,忽听飕飕飕接连几声,猛想起敌人暗器厉害,慌不迭手舞剑花,闪向树后。说时迟,那时快!就这晃眼之间,耳听夺的一声,一枚铁蒺藜已先钉向树上,正由黑摩勒耳旁擦过,差一点打中头上,死于非命。心方一惊,同时还有六七枚连珠飞来,暴雨也似。崖上又有好些暗器飞下,那些铁蒺藜多半被其打落,有的全钉树上,仿佛上面有人相助神气;远远又闻呼哨之声。
立定探头,往外一看,原来燕贼人最机警,急进急退,最善收风,本是怒极追来,因相隔太远,不能一次纵到,刚落在离树两丈左右,身边铁蒺藜已早取出,忽然想起敌人宝剑厉害,心中恨毒,忙将铁蒺藜先打出去。目光到处,瞥见崖上来了一男一女,一个并将断铁杖接去。那许多铁蒺藜,一枚也未打中敌人。同时,又听来路转角隐隐喊杀呼哨之声,知道冯、宫二贼遇到强敌,以冯吉的本领,尚发风紧暗号,催令速逃,可知厉害。心中一惊,立时想起人未走出五十里外,敌人竟敢大举来追,分明已得壶公同意。此时前后皆敌,黑摩勒手中宝剑那等厉害;身旁虽有一双六阳戟,也是精心制造、可以折叠之物,比寒铁杖差得多,铁蒺藜已决用完,再打下去凶多吉少。心中一动,方想赶向前面略探形势,仗着自己这身轻功,就是不敌,逃终有望,省得被冯、宫二贼传说出去,咬牙切齿,刚一转身。黑摩勒当他要逃,如何能容?跟着又听江明远远喝骂,心中越喜,骂道:“无耻老**贼!我还不到斫你人头时候,何必这样胆小怕死?”
燕贼本就怒火烧心,哪再经此一激?想起多年威名,今日败于小鬼之手,以后何面见人?后面又有强敌,一样丢脸。前途当可遇见冯吉,还是先顾自己要紧。念头一转,立即回身迎来,打算能报仇顶好,两三个照面如见无望,这一带形势先已看明,溜起来也较方便。难得敌人骄狂,剑已收起,再好没有,重又生出恶念。刚刚回身飞扑,黑摩勒也纵身飞来,双方都没想到敌人来势这猛。老贼本已要逃,忽然转身反扑,黑摩勒更出意料。双方相隔只三四丈,经此一来,恰巧迎面。黑摩勒猛想起燕贼暗器凶毒,心方一惊,人已纵起,眼看撞上,就这时机瞬息之间,看出敌人双手环抱向前,五指向外齐伸,微往里钩,知其想用重手法凌空抓来。虽然敌人真力不济,方才看他手法极巧,又狠又准,动作更为灵活。彼时并无伤人之念,尚且如此厉害,真被抓上,决禁不住。忽然急中生智,猛将双掌往下一按,施展七禽掌法,将真气往上一提,人便高起了三四尺。
燕贼看准敌人年幼,只是聪明绝顶,功力还差得远,眼看冒失纵来,快要撞上,抓中之后不死必伤,万没料到真会七禽掌法,内家气功也有深的根底,方才故意示弱,不肯现出。断定必中,正用全力往前抓去,相隔已只五六尺,来势那等猛急,两下一凑,本是危机一发,万无幸免,忽听敌人口中用力响了一声,身形微一屈伸之间,竟自改下为上,凌空而起,由自己面前斜飞上去。虽只尺许之差,但是人在空中,先料非中不可,心又狠毒,恨不能一下把人分裂两片,真力已全发出,势子大猛,无法改变招数,本身真力真气既差,先又被黑摩勒往来引逗追逐,白费许多气力,不特无法收势,反因用力大猛,往前冲出老远,不是功力精纯,几乎立足不稳,人也脱力受伤,气力已浮,刚刚落地回身,心中一慌,忽听一声大喝,又听崖顶喊好喝彩之声。目光到处,敌人已凌空飞来,当头下扑,双手平伸,两脚朝天,头下脚上,目光注定下面,手已渐向胸前收拢,似在运用真力准备下击。认出此是七禽掌中最厉害的一手,并还加上飞鹰爪的身法,中藏变化,与方才对敌时全凭轻身纵跳迥乎不同,才知中了诱敌疲劳之计。照此形势,敌人非但得天独厚,这内家最厉害的两种掌法均已得到真传,无怪平日那大名望。再打下去,决难取胜,一对一自然不致吃亏,不能杀他,便须防到他的同党。又见崖上两少年男女都是英姿飒爽,此时观战不下,分明料定自己必败,有了布置,想让小狗逞能,本身决非庸手。听说近来江湖上出了好些有本领的少年男女,比昔年自己出道时厉害得多。冯、宫二贼又似逃走,不听声息,越发惊疑。一见全身已在对方掌风目光笼罩之下,燕贼照例不作徒劳无功而有危险之事,当时把心一横,假装迎敌,以静制动,立在地上,暗中准备,看准对方来势,相隔不过一两丈,猛施轻功,身形一晃,一个“黄龙转身”,扭转身子倒纵出去。
黑摩勒毕竟吃了功力不够的亏,更没想到燕贼久经大敌,识见甚高,一望即知,神态如此镇静,竟等自己快要落地方始纵逃,不能凌空施展飞鹰爪中重手法下击,方想如何取胜,并防备他的暗器,心神略分,燕贼已往前面倒纵出去,身法巧妙从所未见。最厉害是贴地横纵,后半和箭一样笔直,并不高起。第一纵只得两三丈远,脚刚沾地,身未立定,忽然往下一蹲,立似黄鹄冲霄,拔地直上,朝斜刺里崖上飞去。那崖又陡又峭,虽然微微有点倾斜,上面井无藤树之类,稀落落生着几株野草。燕贼也只纵到中部,手脚并用,更不停留,活似一个大壁虎,晃眼到顶。
黑摩勒没想到逃得这快,忙即追去。忽见燕贼回手便是两枚铁蒺藜打来,刚刚避开,隐闻崖顶呼喝之声,稍微一停,燕贼已无踪影。跟着便见两少年男女喝骂追过,也是一瞥即去。正往上追,忽听身后呼喊,回顾阮、江等五人一同赶来,忙喊:“燕贼已逃,我们快追!”说罢当先追上崖去。到顶一看,只两少年男女在下面乱山林野之中飞驰隐现,脚程快极,闪得两闪便不再见,也不知是否追贼。就这稍微两次停顿,燕贼已不知去向。知被逃远,追赶不上;两少年所去途向,谷径回环,并非去路,只得边追边往前看。
江、阮、铁牛等五人也赶了上来,正说追敌经过,得知冯吉被江明、阮菡合力夹攻,已和宫祥逃去,快到转角,忽由斜刺里飞来一根好几尺长的粗木箭,将其打成重伤,又中了阮菡两支暗器,刚一倒地,便被江明杀死。跟着,苏、萧二人赶来,送还衣包,并传壶公之命,上来故意喝止,双方要打须在五十里外,不许当地伤人。想起壶公之命,宫贼已乘机翻山逃走,便未再追。因觉燕飞来是个大害,正往前留心查看,忽听下面谷中有人喝骂之声,均疑燕贼已被人拦住动手,先两少年男女所去途向偏又不对,觉着奇怪,自己这面哪有许多的人?要是两蒙面少年,怎会预知?赶在前面,正要一同追去,猛瞥见下面山谷中来了一伙手持兵器的人,老少都有,本领似都不弱,无一相识,料是接应三贼的贼党。仔细一看,铁牛认出内中一人曾在湖口见过,断定不差。内中一个壮汉已顺崖坡赶上,老远大喝:“小狗男女,可去前面领死!燕老英雄也在那里。免得惊动主人,彼此不便。”
黑摩勒见那来贼面容狞厉,愤怒已极,知其有心报仇,不会逃走,难得燕贼也在那里,立时答应,说:“你们先走,小爷们随后就到。”贼党狞笑一声,把手一挥,便往来路退去。
江明要追,黑摩勒笑说:“明弟你忙什么?你看贼党这样凶横气浮,先落下风。既是前途相待,乐得以逸待劳,大家谈点经过。前面多是峭壁,地势更高,铁牛无法下去,我们也由谷中走吧。”
江明不知黑摩勒料定昨夜白衣蒙面人是李玉琪,恐其未到,或是暗中跟来,无事不肯出面,先又答应了他,暂时不对人说,打算等他一等,一面留心查看,人到也未?江明却因回山心急,急于上路,方说:“分上下两路走。”黑摩勒已领头顺着陡坡驰下,只得一同跟去,到地又催。黑摩勒用手拉了他一下,笑说:“我打累了,想缓缓气。”江明料有原故,便不再说。众人脚程都快,虽未十分奔驰,十里左右的路,不消片刻也自走近,遥闻喊杀之声,心中奇怪。
黑摩勒微一寻思,忽喊:“我料错了,大家快追!”赶到一看,前面乃是谷中一片盆地,石多土少,稀落落生着十几株大树,此外均是危崖峭壁,草木不生。昨夜所见黑白两蒙面少年,正与五个强敌打在一起。众人未到以前,本是白衣人以一敌五,黑衣人藏在侧面崖树后面,想见众寡悬殊,突然飞落,上前相助。打得正急,前面又有三贼党赶来,急行如飞,看去均是能手,已快到达。白衣人手持双钺,背插单剑并未取用,武功精奇,虽无败意,但是对面有两个道童打扮的贼党,均会地趟刀,轻功又好,纵前跳后,旋转如飞。白衣人两次要伤别的贼党,均被救下,一点占不到上风。众人已知两蒙面人屡出大力暗助,又料定是李、童二人,见受贼党围攻,全都大怒。
黑摩勒暗告江明:“你和三位师姊快些上前接应,我带铁牛由旁边绕过,从高下击,相机而行,去分贼党心神,井在暗中查看燕贼是否逃走或在别处观战。”说罢匆匆分手,带了铁牛,顺着崖坡往上绕将过去。
江、阮四人各有一口好剑。江氏姊弟,一个轻功极好,一个近服灵药,身轻力健。又见白衣人与李玉琪身材相仿,断定是他,惟恐有失,一声呼喝,当先纵上。阮氏姊妹跟在后面。这时,白衣人仍和以前一样,越杀越勇。黑衣人和另一贼单打独斗,将其引开,先是诈败。阮氏姊妹知他本领较差,方在着急,赶上前去。黑衣人忽然回身,不知用什暗器将贼党打伤,口中大喝:“诸位姊姊兄长,这五个贼不相干。后来三贼均会一点剑术,须要留他的神!”话未说完,三贼已自赶到。
三人一般高矮,各自一口长剑,映着朝阳,精光耀目,同声大喝:“无知小狗男女,拿命来吧!”随说,人已上前夹攻。那另一贼受伤本来不重,正和黑衣人拼命。阮菡见黑衣人武功虽不甚高,人却灵巧机警,虽遇强敌,手法一点不乱,反抽空将敌人打伤;听说来敌均会剑术,心中一惊,又见江明已朝三贼迎去,由不得关心太过,立时转身纵上前去。
阮莲见三贼一到贼党同声欢呼,料非寻常,原来四贼党见同党有人受伤,舍了白衣人,正在喝骂赶来,忙喝:“你是童七兄么?我帮你杀这贼党!”话未说完,一面举剑上前,一面早将暗中取出的几支鱼尾梭藏在手内,先朝后来贼党迎去,笑骂:“你这狗强盗叫什名字,为何两打一,不讲理?”
那贼恰是一个色鬼,见敌人是个少女,美貌天真,十分娇艳,忽动**心,妄想掳走,手中双刀一分,刚大喝得一声“小丫头”,本意身高力大,貌相狞恶,只这一声大喝便将敌人镇住,猛瞥见敌人手上宝剑寒光映日,略一舞动,耀眼欲花,知是一口极好的宝剑,心方一惊。黑衣人正是童一亨,早想和江、阮四人见面,见被识破,边打边喝:“三姊留意!此贼颇有蛮力,刀乃纯钢打就,十分沉重,但他作恶多端,是个下三门的**贼,千万不可放过!”话未说完,那比阮莲高出小半个人的**贼大盗已一声怒吼,翻身追到。跟着,又听对面那贼也中了一件暗器,身子往旁一歪。童一亨跟手一链子鞭扫向腿上,当时打倒,左手再一梅花刺,就此了账。
原来阮莲见那贼党生得高大狞恶,凶煞也似,所用钢刀厚背阔刃,长达五尺以上,略一舞动呼呼乱响,料知刀沉力猛,不是易与,又听说后来三贼厉害,本想用计除去,来贼又是为色所迷,妄想威吓,等看出剑上精光映日,想起老贼燕飞来所说,这些敌人虽是年轻,个个厉害,心方一动,阮莲已冷不防乘着用剑一晃之际,迎面打出三支鱼尾梭。可笑来贼极恶穷凶,横行多年,因见敌人年轻美貌,立在身前笑语如花,只顾胡思乱想,骄狂轻敌,丝毫没有留意,刚看出宝剑特别,敌人手中剑一舞,日光之下,宛如一道银电在眼前闪动,不知是计。刚想起此剑厉害,心中一惊,想用双刀去架,百忙中看出敌人身子未动,相隔还有丈许,乃是日光反映,方觉愧忿,不料敌人双目早注定在他身上。他这里微微一慌,剑光耀目中,那三支鱼尾梭已连珠打来,相继打中面门要害,并有一支透脑而过,多大蛮力也无用处,怒吼一声便自翻到。阮莲为防强敌受伤,拼命反噬,连发三梭,人便纵出。瞥见敌人倒地,还有一贼正与黑衣人恶斗,便将所剩一梭由侧面反手打去。那贼连受两伤,这一梭恰又打中肩头,哪还支持得住?当时毕命。
二人匆匆见面,阮莲问知另一白衣人正是李玉琪,越发欢喜,口方大喝:“那穿白衣服的正是李六哥!”战场上形势已变。
原来江、阮三人刚刚纵到,忽听白衣人高呼:“那是仙霞岭洗手多年的老贼钱文通的三个贼子,均会一点剑术,所用钩连剑削铁如泥,身边又有迷香,诸位留意!”话未说完,双方已同赶到。
小妹听出白衣人口音正是玉琪,心感救命之恩,见他力敌三贼,上来太忙,赶往相助,闻言心动,回顾后来三贼刚被兄弟截住,阮菡也自赶到;看出来贼都是身材高长,相貌年岁相差有限,所穿衣服甚是华丽,非俗非道,形态诡异,正在举棋不定,稍微一呆。和玉琪斗的三贼中有一贼看出小妹、江明正是芙蓉坪画影图形密令搜杀的重要遗孤,忽起贪功之念,留下两个用地趟刀的道童去敌玉琪,自己赶上前来,喊声“贱婢”,手举铁棍当头打下。
小妹见那铁棍纯钢打就,约有茶杯粗细,来贼武功甚强,心中爱惜那剑,不舍用剑去挡;又见新到三贼见同党伤了两个,分出一贼朝阮莲、一亨怒喝纵去,兄弟和阮菡成了一对一,只见剑光如虹,映着朝阳,电闪也似。耳听铮铮乱响,双方兵刃相接,已杀了个难解难分。知已无碍,心中略宽。正想乘机用剑去斩敌人兵器,试他一下。不料敌人手中铁棍上下翻飞,身法也极轻巧,泼风也似杀将上来。方怪自己应敌不多,近日身轻力大,远非昔比,如何仍和以前一样胆小怯敌,一见敌人棍重力猛便生顾虑?
忽听空中一声大喝,偷眼一看,正是黑摩勒由半崖腰上凌空飞落,人还未到地,先是几支小钢镖双手齐发,分朝两个使长剑的打去。想是凌空下击用力太猛,那两个使长剑的恶道虽因本领高强不曾受伤,内中一个被一镖打在剑上,几乎打中手背,剑也荡开,剑尖指地,慌得一慌,黑摩勒的镖虽被避过;对面阮菡正在相形见绌,心中愧忿,想用暗器取胜,立时乘机两支鱼尾镖,一支由恶道耳旁擦过,一支打中左肩,连衣透穿,仗着内家气功,虽未受伤,也吓了一跳。阮菡见梭打中敌人反震落地,心又一惊,方觉厉害。
黑摩勒本已盘空飞落,早就看出这三个道装敌人厉害,双手连发六镖,去打敌人头部要害。镖一发完,随手将剑拔出,身子一翻一挺,盘空下击,百忙中瞥见阮菡有些发慌,敌人长剑已纵身刺去,立用全力,连人带剑朝下斫到。
那恶道弟兄三个,一名钱能,一名钱成,最厉害的一个便是老三钱胜,也是看见阮菡美貌,动了色心,初意手到擒来,瞥见敌人手上也是一口宝剑,颇得真传,身手又为轻快,不是易与,正想以全力进攻,生擒回去作妾,不料飞将军从天而降,明明看出日光之下,一个黑衣蒙面的小人急如鹰隼,双手发镖,凌空下击,手中剑几被打落,与燕飞来所说黑摩勒一样身材打扮,又惊又急之下,打算迎敌。因见来势似往乃兄钱成扑去,相隔还有好几丈,百忙中又被阮菡打了两梭,不由激怒,动了平日刚愎之念,打算先将这美貌少女擒到再说,仍往前扑,更不回顾。
谁知敌人练就七禽飞鹰掌法,快要到地,忽然凌空翻转,声东击西,一剑斫来,骤不及防,等到耳听头上风声,一条黑影带着一道寒光当头扑下,暗道“不好”,仗着剑法高强,应变神速,身子往后一撤,反手一剑往上斫去。双方势子都是又猛又急,只听两剑相触,-琅一声龙吟,火星飞射。钱胜被这一剑振得晃了一晃,黑摩勒也觉膀臂酸麻,虎口微痛,人也被剑震退出去两丈来远。
双方都恐宝剑受伤。黑摩勒落地一看手中剑仍是一泓秋水,寒光闪闪,映日如电。钱胜因见火星飞溅,料知双剑必有一伤,心中惊疑,连前面敌人也不及顾,纵身一跃七八丈,人还不曾落地,已看出剑上一条缺口竟有手指大小,对方力气再大一点便非断不可,当时恨极,怒发如狂,回手取出十几把飞刀,刚朝黑、阮二人飞去,口中怒喝:“无知小狗男女,我不杀你誓不为人!”声才出口,钱成、钱能也各将独门飞刀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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