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我不知道,”那人边说边抓着下巴,“钱我是有,但50块够搞点花头了,你懂我意思吗?你不介意来点赠品吧?”
“当然不,你爱干吗干吗,”卡尔说着,心跳加快,嘴巴发干,“我们只需要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停下。”他吸了口气缩着肚子,把枪塞进了裤裆里。
一周后,他终于壮起胆子把那天的照片洗了出来,一瞥之下,带着从未如此确定的感觉,卡尔明白,他毕生杰作的开端正在那盘浅浅的定色剂里盯着自己。尽管再一次看见桑迪双臂缠绕着那个采花大盗的脖子在第一次真正的高潮中挣扎让他很是受伤,但他知道他再也停不下来了。至于他在加利福尼亚受到的屈辱?他发誓再也不会重演了。第二年夏天他们开始了第一次猎杀之旅。
女招待等卡尔点着了雪茄,随后问道:“你在那儿做什么呢?”
“我是个摄影师。拍的多数都是电影明星。”
“真的吗?你拍没拍过泰布·亨特?”
“没,好像还没有,”卡尔说,“但我敢说他会是个很棒的合作对象。”
27
没过几天,卡尔已经成了白牛餐厅的常客。在公寓里躲了大半个冬天之后再回到人群中间也挺好的。女招待问他什么时候回加州,他告诉她自己决定在这儿待一阵子,远离好莱坞的纷扰,休息一下。有天傍晚他坐在吧台前面,两个目测六十开外的男人把长长的黑色凯迪拉克“黄金时代”停得离前门只有几英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个是西部打扮,满身亮片,啤酒肚抵着一个温切斯特来复枪样式的皮带扣,走起路来弓着腿,卡尔觉得他要么刚从烈马上下来,要么屁眼里捅了根黄瓜。另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胸前挂满各式徽章和爱国绶带,得意地顶着美国海外退伍军人的帽子。两个人的脸都涨得通红,因为喝高了,又自命不凡。卡尔认出牛仔打扮的上过报纸,是个市政厅的共和党大嘴巴,总是在月度会议上抱怨世风日下,米德城市公园有打野炮的。尽管卡尔晚上开车经过那里上百回了,可他撞见最热辣的场景也只不过是一对笨手笨脚的少男少女试着在小小的二战纪念碑前给对方一个吻。
两人在卡座里坐下,点了咖啡。女招待上过咖啡之后,他们开始聊起从美国退伍军人协会过来的路上看见人行道上走着的长发男。“以前咱们这儿没见过。”西装男说。
“等着吧,”牛仔说,“要是不管管,一两年之后就多得像猴子屁股上的跳蚤了。”他喝了一口咖啡。“我有个住在纽约市的侄女,她儿子看起来跟女孩子一模一样,头发长得都盖住耳朵了。我一直让她把他送过来,我肯定能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但她不愿意。说什么我肯定对孩子太厉害了。”
他们把声音压低了一点,可卡尔还是能听见他们说自己以前怎么把黑人吊死,还得再开始用私刑,累是累了一点,但必须这么对付这次的长发男们。“拽长几根他们的脏脖子,”牛仔说,“他们脑子才会清醒,老天啊。至少他们就不敢再来这儿了。”
卡尔隔着整个餐厅都能清楚地闻到他们身上的须后水味。他盯着面前吧台上的糖碗,试图想象他们的人生,那些他们迈出去收不回的步子,带他们来到俄亥俄州米德镇这个寒冷、漆黑的夜里他们所在的地方。刚才他的感觉就像过了电,他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地球上短暂的人生和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有这两个老不死的以及他们跟自己的联系。这跟模特给他的感觉如出一辙。他们选了一段旅程或是一个方向,最终上了他和桑迪的车。这让他怎么解释?不,他无法解释,但他确实可以感觉得到。这是个谜,卡尔只能这么说。明天,他知道,这一切就会失去意义。直到下一次这种感觉才又会出现。随后他听见了后厨水槽的流水声,一个星夜他挖的那个潮湿墓穴的清晰画面从记忆里浮现出来——他在一片湿地上挖着,半弯的月亮高悬在空中,白得就像新雪,颤巍巍地落在洞底渗出来的水上,有一种他前所未见的美丽——他试图将思绪停留在这个画面上,因为他有一阵子没想到它了,但老头子的声音又插了进来,搅扰了他的平静。
他开始感到有点头痛,就问年轻的女招待要一片阿司匹林,他知道她藏在手包里。她喜欢吸阿司匹林,有天晚上她对他承认,碾碎了把粉末放在香烟里。小镇毒品,卡尔想,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笑话她,这个可怜的傻姑娘。她递给他两片,挤挤眼——上帝啊,好像她给他的是一剂吗啡什么的。他对她笑了笑,又想到是不是该试着带她出去兜一圈,看着搭车的跟她快活一番,他拍几张照片,向她保证模特们都是这样起步的。她肯定会相信的。他跟她说了好多天马行空的故事,她也不再显得尴尬了。接着他吞下阿司匹林,从吧椅上侧过身子,这样听两个老头儿讲话更清楚些。
“民主党会毁了这个国家,”牛仔说,“我们需要做的,‘巴士’,是创建我们自己的小军队。杀鸡儆猴。”
“杀掉民主党还是长发男,J.R.?”
“先拿娘娘腔开刀,”牛仔说,“还记得那次高速公路上有个疯杂种把自己卡在鸡身上吗?‘巴士’,我向你保证,长发男比那个还要糟10倍。”
卡尔喝了一口咖啡,听着两人幻想成立私人民兵团。那会是他们死前对国家最后的贡献。如果需要,他们很乐意为国捐躯。那是他们作为公民的义务。接着卡尔听见其中一个大声说:“你看什么看?”
两人都盯着他。“没什么,”卡尔说,“只是在喝我的咖啡而已。”
牛仔对着西装男挤了挤眼,问道:“你怎么想,伙计?你喜欢长发男吗?”
“我不知道。”卡尔说。
“他妈的,J.R.,可能他家里有个长发男等着他回去呢。”西装男开玩笑说。
“是啊,他没有我们需要的勇气,”牛仔说着,又转身对着自己的咖啡,“很可能他妈的从来没有服过兵役。软得像个甜甜圈,那个男的。”他摇了摇头:“整个该死的国家都变成了那副样子。”
卡尔一言未发,但他在想杀掉一对他们那样的老不死的会是什么感觉。有一瞬间,他想过要在他们离开之后跟踪他们,让他们干对方作为序曲。他打赌等他开始动真格的,那个牛仔一定会吓尿在西装男的小帽子里。那两个死变态大可以认为卡尔·亨德森一文不名,他不在乎。他们可以从现在把牛皮吹到世界末日,吹嘘自己要怎么怎么杀人,但两个人都没有胆子动手。15分钟之内他就能让他俩求他结果了他们。他知道该做什么能让他们为了好受两分钟吃掉对方的手指。他只需要作出决定。他又喝了一口咖啡,看着窗外的凯迪拉克,还有雾蒙蒙的街道。当然,只是个老胖子,老大。软得像个该死的甜甜圈。
牛仔又点了支烟,咳出一口棕色的浓痰,吐在了烟灰缸里。“把其中一个混蛋变成宠物,我倒是想试试看。”他说着,用对方递给自己的纸巾擦了擦嘴。
“你想要个男人还是个女人,J.R.?”
“见鬼,他们看起来都一样,不是吗?”
西装男咧嘴一笑:“你会喂宠物吃什么?”
“你他妈最清楚我会喂什么,‘巴士’。”牛仔说完,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卡尔把身子转了回来。这倒是他以前没想过的。宠物。现在养个宠物不太可能,但以后也许可以。你看,他自己琢磨着,总有新鲜、刺激的玩意儿值得期待,哪怕在这样的人生中。除了出去“捕猎”的那几个礼拜,他总是很难高兴起来,但接下来就会发生点什么,提醒他人生并不全是一坨屎。当然,要是想把模特变成某种宠物,他们就得搬出城区,住到乡下。你得弄个地下室,至少得有个离房子近的外屋,一个工具房或是谷仓。也许最终他真的能把宠物训练听话,但他想到这里有些怀疑,因为他可能耐不下性子。让桑迪守规矩已经够难了。
28
二月将尽的一个下午,桑迪刚上班,博德克就走进了特库姆塞酒吧,点了杯可乐。酒吧没有别的客人。她给他倒了饮料,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回到吧台后面的水槽旁清洗昨晚留下的脏啤酒杯和一口杯。他注意到了她的黑眼圈和开始露白的头发。她看起来还不到90磅,牛仔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他把她的每况愈下归罪于卡尔。博德克一想到那个死胖子还要靠她养就生气。虽然这些年他和桑迪走得并不是很近,但她毕竟是他妹妹。她才刚过完24岁生日,比他要小5岁。可她这副样子像是撑不过40了。
李挪到吧台顶头的一个吧椅上,方便看着门口。自从那晚他来酒吧拿那包钱之后——这是塔特·布朗迄今对他做过最蠢的一件事,他也已经告诉过那个混蛋了——桑迪几乎没再跟他说过话。她觉得他是坏人,这让他心烦,至少他花时间去想的时候觉得有点烦。他觉得她还在生气,因为他提到她在这个垃圾堆后面卖肉什么的。他转身看着她。这个地方死气沉沉,唯一的声响就是她拿起杯子洗的时候玻璃杯在水中的碰撞。去他妈的,他想。他开始说话,提到卡尔最近花了很多时间跟白牛餐馆的一个年轻女招待聊天,而她却困在这里端茶送水挣钱付账单。
桑迪把杯子放在塑料滤水器上,擦干双手,想着该说什么。卡尔最近的确让她干了很多活,但这跟李没有关系。他去找女孩子干什么?卡尔只有看着自己拍的照片才硬得起来。“那又怎样?”她最终说道,“他很孤单。”
“是啊,他还是个说谎精呢。”博德克说。有天晚上,他看见桑迪的黑色旅行车停在白牛餐馆门口。他把车停在街对面,看着自己的妹夫跟苗条的女招待东拉西扯。他们看起来相处甚欢,让他很好奇。卡尔离开后,他进去坐在吧台前,要了杯咖啡。“那个刚走的男的,”他说,“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你是说比尔?”
“比尔啊?”博德克努力憋着没笑出来,“他是你朋友吗?”
“我也不知道,”她说,“我们处得还行。”
博德克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铅笔,装作写下了什么:“废话少说,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
“我遇上什么麻烦了吗?”她问。她咬着一缕头发,紧张地前后挪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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