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碧落的话语就像是一道划破夜空的惊雷,以万钧之势轰然炸响在吴医生的耳畔。这声惊雷震得他心神激荡、灵魂出窍,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一般,瞬间失去了常态。
吴医生的神情变得极度慌乱,平日里那副温文尔雅、从容不迫的姿态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地望着陈碧落,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似乎喉咙被哽住了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双手更是不知所措地在空中挥舞着,一会儿抓抓头发,一会儿摸摸衣角,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此时的吴医生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原本清晰流畅的语言此刻变得支离破碎:“我……我…”他努力想要组织起完整的句子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但越是着急就越显得语无伦次,到最后只能无奈地闭上嘴巴,默默地站在那里,任由心中的波澜起伏翻涌。
吴医生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落入了陈碧落的眼中,她那一颗热烈激动的心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凉了半截。她的眼神开始变得冷漠愤怒,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继续质问:“怎么?难道你不愿意?”
“不是……不是……”吴医生摇了摇头,他不敢直视陈碧落的眼睛,低着头,垂着眼睛,声音小得几不可闻。“这是不是太突然了……我的意思是……我们还需要多一些时间相处和了解……”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陈碧落不想再与这个男人啰嗦,转身离开,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吴医生的嘴巴张了几下,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头脑空空,连追上陈碧落的勇气都没有。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轻叹了一口气,半抬起的手臂无力地垂下。
陈碧落静静地伫立在窗前,娇弱的身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着。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一片淡淡的阴影。她的眼神却如同一潭死水般空洞无神,毫无生气可言。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情的手紧紧揪住,痛苦与哀伤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倔强的她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滑落下来。
她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风景,那些美好的景色如今在她眼中也变得黯淡无光。窗外绿树成荫,微风拂过,枝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但这一切都无法引起她丝毫的兴趣。
她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那个在她心中如同神明般存在、让她倾心仰慕许久的吴医生,此刻却变成了一个怯懦而又软弱的男人。
父亲突然身患重病,需要大笔的医疗费用来救治,家里的经济状况也因此陷入了极度的困境之中。陈碧落就像是被推到了悬崖边缘,已经无路可退。嫁人是陈家唯一的机会和出路,陈碧落思量了好久,决定主动地为自己寻找一门合适的姻缘。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吴医生身上,他们之间早已经暗生情愫,吴医生相貌堂堂,工作体面,的确是上好的人选。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直以来对她关怀备至、温柔体贴的吴医生,这次居然选择了退缩。
陈碧落回过神来,发现吴医生正安安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眼神中带着些许紧张。他上前半步,一双手背在身后,用一只手不安地扣着另一只手的掌心。
“对不起,刚刚那些对我来说,一切都太突然了。”吴医生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软弱,羸弱不堪一击。
陈碧落站在原地,宛如一尊精美绝伦的雕像。她轻抿双唇,一言不发,澄澈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霾,不复往日的明亮欢快。她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一副抓耳挠腮的心急窘迫模样,只是用强装的镇定来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
”碧落,这件事情对你这样一个如花似玉、大好年华的姑娘并不合理。我知道你家目前面临着窘迫的状况,但是你不该为了眼前暂时的困难,就放弃自己的大好年华和终生幸福。你可以去找一找银行贷款,我还可以给你家里人介绍几份简单的兼职工作,增加一点收入。“
吴医生眉头紧皱,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双手不停地比划着,嘴里的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倾泻而出。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尖锐起来,仿佛要冲破屋顶直上云霄。
”吴医生,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人了。“陈碧落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
”碧落,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碧落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直接忽略掉了这个问题。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决绝,毫不犹豫地迈开修长的双腿,仿佛一阵疾风般大步流星地从吴医生的身旁掠过。
在经过吴医生身边时,她甚至都没有侧过头去看一眼那个男人,似乎多看他一秒都会让自己感到无比困扰。一张她原本美丽动人的脸庞上,早已被深深的厌恶和失望所占据,那是一种深入骨髓、无法言说的失望,就好像心中一直坚信不疑的某种东西突然间崩塌了一样。这种失望让她的心口隐隐作痛,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利剑正无情地刺穿她的胸膛。
与此同时,还有几分哀伤和心痛也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这些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既憔悴又无助,令人心生怜悯。即便如此,陈碧落依然强忍着内心的痛苦,挺直脊梁,继续快步向前走去,直至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吴医生所说之言确实不假,她的确是为了解决家庭当下所面临的重重困境,毅然决然地押上了自己宝贵的青春以及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憧憬与期望。然而,在此之前,她始终坚信着吴医生将会成为陪伴她走过漫长人生旅程的那个命中注定之人,是她此生的温馨港湾、坚实依靠。
未曾料到的是,当家庭深陷于那令人窒息的困境之中,面对如此艰难的抉择之时,这位平日里向来以儒雅风度示人的绅士般的男子,居然打起了退堂鼓,其表现不仅让人大跌眼镜,更隐隐透露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仿佛在这关键时刻,他忘却了两个人的美好情谊,忘记了曾经许下的山盟海誓,抛弃了那份应有的担当与责任。
陈碧落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冷漠的吴医生虽然熄灭了她心中爱情的小火苗,让她感到心寒。但是,生活总还要继续下去,眼前的困难仍然摆在那里,不曾消失半分。陈碧落仰着头,望着阴郁的天空,乌云密布,就如同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沉闷苦涩。
陈碧落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她仰着脖子,对着天空用力地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心想:既然如此,那就听天由命吧,但愿自己能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人家。
陈碧落和母亲商量着,既然已经决定了用嫁人来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那么必当得找个好人家。
思来想去,母女二人将此事托付给了已经出嫁的大姐陈碧珍。陈碧珍做了豪门姨太太,又是许家的干女儿,想必认识的名门望族更多一些。
陈碧珍望着眼前青涩美丽的妹妹,内心充满了酸楚和无奈,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碧落,你想好了?那……你想找个什么人家?”
“有钱,能救父亲帮家里。”陈碧落低着头,生硬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以我们这样的出身和家世,恐怕只能给有钱老爷们做姨太太。这……你也想好了?”陈碧珍的脸上愁云遍布,她心里清楚,豪门姨太太的日子并不好过,其中的辛酸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只要能救爹,都行。”陈碧落没有分毫的犹豫,显然在严峻困难的形势面前,她并没有太多选择的空间。
几日的功夫,陈碧落已经消瘦了许多,两个眼窝深邃地凹陷下去。她没说什么,只是认命般地点点头,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反正她的爱情已经不复存在,那么嫁给谁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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