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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死亡（第1页）

租界的外国人穿的衣服都是你没见过的漂亮洋装，很快你的注意力就被她们的衣服吸引走。这附近应该有个歌剧院，你看到一些穿着非常夸张的女性在赶路。

那些大裙子膨胀着从纤细的腰肢上散落下来，你跟黎深说：“黎深，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黎深牵着你避开那些肆意横行的马车，追着她们走到了一条大街上，一座可以说金碧辉煌的歌剧院坐落在路口。走到这里你才找回一些记忆，你看着鱼贯而入的歌剧演员问黎深：“这里开业的时候是不是邀请我们来过？”

“对，晚上来的。”怪不得你没有记忆，白天看跟晚上差别实在有点大。

你停住了脚步，车流在路口稍作停留又重新涌动，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外国人也在歌剧院周围停留。湛蓝的眼睛和微卷的头发出现在这片深厚的土地上怎么都觉得有些违和。你失去了再逛下去的兴致，商店门口的灯光也闪的你眼睛疼。黎深看你脸露疲惫便问：“不想逛了？”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你还没来得及回头跟黎深说话就看到原本和谐的街上突然有什么被踢了出来，伴随着堪称噪音的外语。语言不相通但语气相通，你听出来那个外国人在咒骂。你踮起脚看见一个脏兮兮的黑头发妇女倒在店铺前的空地上，她手里抱着的孩子尚在襁褓中，周围散落着同样脏兮兮的行李。

皮鞋靴子一一踩过妇女的头发和行李，她就像被人扔出来的垃圾一样躺在地上。

“走。”黎深先你一步过去冲过去，街上的那些外国人看见你们才避开了一些。

走近了听到那妇人嘴里喊着什么：“老爷，太太……”你想她可能被吓坏了，连忙扶她起来。黎深捡起她的行李过来跟你一起把她搀扶到角落。

她身上冷的吓人，衣服也湿哒哒的。你看她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婴儿不敢看你们于是放轻了声音问她：“你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跪在地上朝你们磕头：“太太放过我吧……太太饶了我吧……”

黎深长得高怕再靠近又吓到她，于是只能你去安慰她。你也跪在地上耐心的跟她解释：“我不是太太，你刚刚被踢到哪里了？没事吧？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我带你去找医生。”

“不不不我没事，谢谢太太饶我一命……”妇人想站起来跑，但是又一下子瘫在地上。她哆哆嗦嗦的哎呦了一声：“太太我马上就走……”

你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忍住哭腔攥紧她的手：“我是学生，不是太太。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可以带你去看医生。”

妇女脸上的惊慌在听到“学生”两个字的时候终于散去了一点，她不确定的问：“真的是学生？”你看她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立马再接再厉：“对，我是学生。你哪里不舒服我可以帮你的，我的学校就在这附近。”

她紧张的身体陡然放松下来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哭了起来，你在她七零八碎的哭诉中勉强听清她是来找她丈夫的。她丈夫参了军快一年没回来，家也被日军入侵整个村子被炸没了。她带着小婴儿去山里找吃的才逃过一劫，家没有了她只能跑出来，一路北上。但是她又不认识路，一路逃一路乞讨的走到这里，可是这里却没有一个中国人，她以为中国已经被全部占领了。

那妇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黎深蹲在你背后递过来一张手帕。你一边安抚那个妇人一边给她擦眼泪鼻涕。

擦干净了看她的脸也不过三十岁左右，只是实在过于沧桑，头发枯黄身材也变形。你问她：“姐姐，刚刚那人为什么踢你啊？”

“我问他这是哪里，北平怎么走。他就踢了我一脚。”那妇人又哭了起来。你看她哭的这么狠心里也有些不好受，黎深拍了拍你的肩在你耳边说：“问问她怀里的孩子，一直没听到孩子的哭声。”

你这才反应过来，小孩从到这个角落里之后就没有出过声，她抱的太紧你只能温声问她：“孩子没事吧？这么久没出声是不是睡着了？”

妇人哭的抽噎，笨拙的剥开厚厚的襁褓：“我这孩子很乖的，特别让人省心……饿了就叫两声不会给我添麻烦的……”你凑过去，却看到孩子青紫的脸。你立马叫起来：“黎深！”

黎深身高自然也看见了那孩子的情况，面色严肃的把孩子抱了过来，她居然也没反抗。黎深剥开厚重的襁褓把小孩子放在腿上听他的心跳。你大气都不敢喘，不敢深想。

那妇人还在你背后重复：“我这孩子很乖的，没事的……”

黎深在军队学过一些急救，听了两下没听到心跳就立马把孩子放到地上开始抢救。高大的身影一次一次趴下来确认心跳是否恢复，又一次一次别扭着进行人工呼吸。孩子实在太小了黎深一只手就能按住。你呆愣的跪坐在地上，大衣铺在身后似乎浸了脏水，也变得湿哒哒的。黎深还在坚持，可小孩身上的青紫没有半分缓解。你的头脑有些发懵，你知道小孩可能已经去世了。你皱着眉头忍住泪回头看那个妇女，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的……你别担心。”

身后的妇女却好像很冷静，她拨开黏在额头的发丝膝行到孩子面前，你看见她破烂的鞋勒着水肿的脚腕。

“老爷，您是在救我的孩子吗？我一个乡下人看不懂，但是我的孩子很乖的。他现在只是累了，你们不用担心。”妇人憨厚的脸上堆着笑，似乎真的如她所说孩子只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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