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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军阀黎深（第1页）
此后的生活如同按了加速键，黎深不知跟姐姐商量了什么，经常一整天不见人影，唯独晚上给你上课没有落下。这样一来姐姐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不仅要打点铺子还要亲自去谈生意，新铺子建成，老铺子升级桩桩件件都需要她。你分担不了多少，每次跟着她出去学习看她跟对方谈你都害怕她病倒。
黎深的情况也不好，眼下的乌青一日重过一日，眉头一日比一日皱的重。你不敢问黎深在忙什么，你怕打破这异样的平静。
于是白日里姐姐不带你的时候你就主动学点什么，黎家主营纺织和面粉，你便去学如何能让棉花产量高，哪个设备打面粉更好等等。跟人打交道你不会，跟地打交道还能学不会吗？你抱着这个想法，夜以继日的学，终于在姐姐跟企业负责人谈论有关话题时能插的上话了。
姐姐知道你每日都在自学，问了你几个问题之后便放心的把这一部分交给了你。你很高兴，你也同他们两个一般忙了起来。黎深的晚课也上到了头。
最后一节晚课结束，黎深同你说：“我一直都相信你有一天可以独当一面，还好等的不算太久。”
从那之后见黎深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有时候一个月也不回来一次。你才知道，从前的晚课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自从你开始接手原材料的把关和机器的选择，家中的下人叫你三小姐时都比原来敬重了许多。黎父一个月来一封电报，有时黎深和姐姐都不在你就替他们回：“一切安好，勿念，保重。”
黎父发来的报文你抄下来眷写两份分别放到黎深和姐姐的房里。姐姐第二日就会把报文收起来，黎深房中的报文却堆积的越来越多，你不得不替他收起来。
这段日子里，黎深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是偶尔会寄回来一些东西给你和姐姐。他寄回来的第一封信开头写：原谅我不告而别，我明明看了这么多书，却没有一本教我怎么跟你道别你才不会哭。
你已经忘了当时看到这封信的心情，想来应该不会太难过，因为黎深其实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呢。
转眼到了夏季，黎深寄回家的东西里多了几件旗袍。姐姐跟你一起拆开的时候笑黎深：“光记得买东西回来，人不知道回来看看。”
你摸着料子就知道是极好，姐姐让你穿上看看。你应下去了里屋。
刚出来姐姐就被惊呆了，脸上的表情跟那日晚宴一样：“黎深这小子，订的衣服怎么这么合适？”姐姐围着你转了几圈：“这颜色也适合你，年轻人就是要鲜艳一点嘛，谁跟你似的天天苦着一张脸。”
“还不是怕姐姐累到了，天天担心着姐姐。”你倒不是在说漂亮话逗她开心，是真的担心。
“瞧瞧，又皱眉，简直跟黎深一模一样，就该让他来看看。”姐姐抚平你的眉毛，叹了口气：“不用担心我，这些工作我都熟悉，只是量有些多我能应付的过来的。”
隔天公司的一个小会姐姐让你去开，你穿着那件旗袍去了。回来路上拥挤了起来，你躲到路旁没去凑热闹。忽的听见一群齐齐的声音在喊着什么，遮天蔽日的大字报扬起又落下，风一吹满城都是。一张落到你旁边，你捡起来看：还我国土！惊心触目的红字和张牙舞爪的感叹号诉说着他们心中的愤怒，周围的嘈杂声忽的远去，你突然想到了什么。
黎深，是去打仗了吗？
保护我是这个意思吗？
几声枪响强硬的把你的思绪拉回来，你听见皮靴踩在地上乱糟糟的声音。周围的人乱作一团惊恐的躲避：“是白阎王！快跑——”
你被撞来撞去，也跟着人流躲到不知道谁的房子里。你跪在地上偷偷摸摸的从窗户看出去，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穿军装的人，手里拿着枪指着下面的人。明明周围很乱，你还是听见了那声呐喊：“白延光！你还我国土！”
又是两声枪响，愤怒的学生没有后退，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攻上去。周围的兵迎上去，一部分阻挡愤怒的学生们，另一部分护着白延光逃跑。
后来的事你记不清了，你只记得你浑身发抖，回家就生了一场大病。
病隙偶尔有清醒的时候，你睁开眼就看到穿着军装的人坐在你的梳妆台前。你总是流着泪不说话，你知道那是黎深，是你幻想出来的黎深。
黎深也去打仗了吗？你不敢细想，你害怕去想。纵使你已经成长，已经比以前更坚强了，你还是跟不上黎深的步伐。他们说的对，黎深是出过国的才子，怎么配得上呢？
姐姐每日都抽出空来跟你说话，她说那场游行已经被平定下来了，抓了几个无权无势的大学生草草了事。她说你的梨树结果了。她说黎父发来电报，南方又打起来了。
姐姐的眉头也每日都皱着，这模样比你还像黎深。可你无力再说出话笑她。
大病初愈，你单薄的身子穿着他给你买的旗袍，旗袍被风吹的晃荡，你站在树下神情恹恹。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风吹过又摇摇晃晃。
忽然看见院门有黎深的身影，你苦笑两声，看着那道影子发呆。你在心里想你真是病的不轻，眼神却不肯从那影子上挪下半分。
许是看的太久，院里的下人担忧的过来问你：“三小姐，您怎么了？”
“二少爷回来了，就在门外呢。”
“……什么？”巨大的不真实感砸向你：“在哪？”
“门外呢。”
门外？那个穿军装的黎深，不是幻像？
欲语泪先流。
“好久不见，还是这么爱哭。”黎深走过来，从怀里拿出手帕给你擦眼泪：“怎么……瘦了这么多？”
手帕上带着硝烟的味道，也有一股淡淡的血味。你流着泪抱着他的手说不出话。
黎深变了，比以前更成熟，也更锐利。
“你大病初愈，别哭太狠。”黎深把你抱到怀里，一下一下的给你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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