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面貌虽然常常变换,可每日同乘,还是能记得常客的容颜。下班时间是前后不一的,上班时间却是固定不变的。应该说是工资收入者可悲的习惯吧,连乘车的座位大概也总是没有变化的。
不知道姓名、住所和工作单位,只记得熟见的面貌。现在看起来,相互关系也不会有新的进展了。
那是在私营线路上上班人们的特征。乘坐私营电车者自然形成的群体,近40年来一次也没有交往过。这是这个线路的优越处还是冷漠处?总之是反映了大城市的人际关系。
一年前,和多田注意到一个新派女职员。那是一个二十四五岁年纪、五官俏丽的瓜子脸女人,她是从M站进到和多田乘坐的车上来的。
在终点新岗站,她换乘国营电车,离开和多田,向出口走去,大概工作岗位是在新宿吧。这个女人,在M站发车后,总是站在行进方向左侧门口的位置上,当车经过前面不远的地方时,就摇起手帕来;摇完手帕,才离开门口走向电车中间。和多田对这个女人摇动手帕很感兴趣,不知她在通过的瞬间,向对方的什么人频频摇动手帕。
和多田在注意着。一天早晨,忽然从车窗外面向他眼睛射来一道光线。倏忽间,没有看清是从哪里射来的,感觉到好像是小孩向太阳转动着镜子开玩笑似的。
第二天早晨,这个女人又从从站乘上车来。和多田比她更注意地专心盯着窗外,当车经过一家旁侧的时候,女人摇起了手帕,同时光线再次向和多田射来。
虽是一瞬间,和多田这次却看清了它的来处,那是像他幼时玩弄过的镜子的反射。那家是他过去的“战友”,房子是位于线路前的、已经颓坏的、卧在寂寞凄凉中的普通家屋。
和多田知道,那是这条线路开筑前,就已显出气息奄奄状态的古老的房屋。镜子在他家里安放着。和多田知道他家里的人,那里只住着一个老太婆。以前曾和一个像主人样的老头一起生活,不知什么时候,见不到老头的形影了,可能是死去了吧。
大约一年以前,也看不见老太婆的身影了。可家里的窗户经常敞开着,飘荡着生活的气息,推测还不是无人居住的。如果是这样,也许那个时候老太婆卧病在床。摇手帕的女人,可能住在老太婆家附近,趁工作的空闲去照看老太婆的。好心的女人在上班途中,从电车上摇动手帕,直到寂寞的老太婆等她回来,这也许是双方的一个信号。这些,卧在房间里的老太婆,从镜子的映像中,不是就可以看到的吗?
从瞬间通过的电车窗户上摇动的手帕,不知能否在镜中看见,但老太婆只要看见电车过去,也许就能心安神稳地耐住一日的孤独了。
和多田初次见到那家的老太婆,是40年前的事。那时老太婆已初显老相,现在如果卧在床上,恐怕已是相当高龄了。
话虽如此,可摇手帕女人的出现,才是一年左右的事。老太婆和摇手帕的女人是什么关系呢?40多年了,刚在近一年间出现,恐怕不是儿媳和孙女。如果是一个陌生的自愿照料者,那在现时可真是一个令人钦佩的女性啊。
和多田对这个摇手帕的女人增强了好感,羡慕每天早晨有个女人对之摇手帕的老太婆了。
二
4月1日,和多田在经常乘坐的电车的座位上,到了M站。但摇手帕的女人今天没有乘车来,根据迄今为止的惯例,想她是不会乘坐别的车辆的。
和多田失望了。和这个女人碰面(虽是单方面的),已经成了他的一个隐密的乐趣,碰见这个女人才感到自己的一天开始了。今天没来,好像心里缺少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似的。
然而,他的失望却被惊愕替代了。当来到这个女人对之摇手帕的老太婆屋旁的时候,他愕然地闭拢了双眼。房屋没有了!不,正确地说,是烧光了,那废墟上还冒着白烟。可以看到消防宫和警官们正在检查火灾现场的痕迹。
昨天回来的时候,那个房屋还照老样子存在着,可从昨夜到今晨,竟在火中灭迹了。大概火刚刚救住不久,白烟还不断在喷冒飞散。
和多田在惊愕中,电车忽地驶过去了。他又失去了一个“老战友”,这位“战友”连一个仅有的家也不存在了。在那个家里卧床不起的老太婆怎么样了?是被安全地救出去了,还是与家屋共命运遭到焚身大祸了呢?
那日整整一天,和多田几乎没干什么事。紧挨着窗边的他,像干着什么事,实际上却什么事也没干。
——纵火行凶,卧病老妇被杀害——
都内M市卧床不起的老太婆被勒死杀害后,她的房子也遭焚烧。判断是以抢劫老太婆的存款为目标的犯罪行为,对于这种惨无人性的罪行,警察们现出怒容,决心要抓到这个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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