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事,错不在你,”陈鹤征打断她,“犯错的人已经受了教训,去坐牢赎罪了。”
陈鹤迎的火气压都压不住,掌心往桌面上重重一拍,“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陈鹤征气势丝毫不弱,回一句:“是谁把我养成这样的?”
这一句明摆着是在顶嘴,斋堂内的气氛瞬间僵硬,连温鲤都有些紧张。
陈鹤征却不怕,他看着陈鹤迎,继续说:“是谁教我明爱憎、辨是非、重情义、讲原则?是谁告诉我生而为人要顶天立地,不可欺凌弱小、朝三暮四,肩膀上要扛得起责任和担当?”
谁教的?陈鹤迎教的!
陈鹤迎自己是个拿链子锁砸人的狠角色,抢生意的时候,多阴毒的手段都敢用,心中无佛无神,也不信什么因果报应,但是,在教养弟弟的时候,却用了正人君子的路数。
父母留给陈鹤迎很多东西,最珍贵的就是这个血脉相连的弟弟,养不好陈鹤征,陈鹤迎无颜面对早逝的亲人。
是他教会陈鹤征要人格独立,要有是非观和责任感,也要敢爱敢恨,磊落坦荡。
是他把陈鹤征教得太好,一身硬骨,不弯不折,重情重义。
“遇见她之前,我没爱过别人,之后,也不会有。”陈鹤征向后,靠上椅背,眼睛看着陈鹤迎,手却与温鲤十指相扣,“感情上,我只认她一个。她不要我的时候,我在德国活成什么样子,大哥最清楚。”
一字一句,不退不让。
斋堂内愈发安静,连空气都紧绷。温鲤心口发麻,掌心也出了汗,下意识的,将陈鹤征的手握得更紧。
紧紧握着,不可分割,这一次,她不会再为任何理由放开他。
陈鹤征由她握着,与陈鹤迎对视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仿佛一场博弈,时间一分一秒,漫长又难熬。
在温鲤脊背僵到发疼的时候,桌面另一侧,陈鹤迎终于有了动作。他将右手食指的素圈戒指摘下,指尖抵着,推到陈鹤征面前。
铂金质地遇上木桌面粗糙的纹路,摩擦出些许声响。
温鲤的呼吸几乎停滞,她听见陈鹤迎的声音,冷漠如冰雪——
“我说过,有些事情我永不原谅,现在,我依然是这个态度。”
音落,陈鹤迎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直接往外走,守在斋堂门口的保镖紧紧跟上。
偌大一个斋堂,瞬间就空了。
温鲤脸色变了变,有些无措,不等她开口,有些什么东西落入她掌心,冰冰凉凉。
“你知道的,我父母死于空难。”陈鹤征转过身,与温鲤面对面,“勘验事故现场,这枚戒指,是唯一保存完整的东西,内圈还刻着他们的姓名缩写。”
小小的素圈,躺在温鲤的手心,亮晶晶的,像星星,又像年仅七岁的陈鹤征掉落的眼泪。
“大哥带这枚戒指,带了快二十年,现在,他把它送给我们,”陈鹤征握着温鲤的手,那枚戒指,在两个人的手心里,“代表着,他祝福我们。有些事情,他永不原谅,但是,他尊重我的感情,并且祝福它。”
陈鹤征低头,吻了下温鲤的手背,郑重而虔诚——
“鲤鲤,大哥祝福我们。”
*
离开寺庙时,细雪仍在落着,很轻盈。
陈鹤征半抱着温鲤,带她上车,两人并肩坐在车内的后排,即便不说话,也有很暖的情绪,在涌动,在荏苒。
前头有司机,温鲤不管那些,她戳一戳陈鹤征,小声说:“我想在你怀里。”
陈鹤征身上那件大衣,沾了外头的风雪,他将外套脱下,不等放好,温鲤已经靠过来,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叫阿征。
小姑娘实在太会磨人,陈鹤征心都软了,指腹捏了捏温鲤的下颚,故意说:“司机还在呢,不害羞了?”
温鲤眨了下眼睛,眸子又湿又亮,小声说:“就想抱你,顾不上别的。”
陈鹤征笑了下,指腹贴在温鲤耳后,在那一小块儿皮肤上轻轻揉着,“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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