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你是德莱弗斯县的治安官。”
“我之前曾经要求他们向我通报情况。帕尔默去过我家附近,他跟我的老婆孩子说过话。我有权利保护我的家人。”
“所以你决定像查尔斯·布朗森[33]那样对他一路进行追捕?”
瓦尔德斯的嘴角翘了一下:“鉴于你似乎知道所有答案,德西蕾特工,那你觉得奥迪·帕尔默为什么会来找我?也许是他脑子坏掉了,也许是他想要报仇。我不知道一个脑子坏掉的杀手在想些什么。我只是追查了一条FBI没有查到的线索。”
“FBI没有收到通知。现在这两个人死了,她们的血要算在你头上。”
“不是我头上。是他头上。”
德西蕾觉得额头一阵发紧。她不喜欢面前的这个人。或许他说的是实话,但每次他一开口,她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个女人额头上的弹孔和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小女孩。
“再跟我讲一遍事情的经过。”她说,想弄清楚事情发生的确切顺序。当他听到枪声时,他站在哪儿?他是什么时候打开房门的?他看到了什么?
瓦尔德斯又重复了一遍他之前的说法,讲了他是如何宣告自己的身份、然后听到枪声的。“我冲进门,看到了两具尸体。他已经从相邻的房间逃跑了,我追了上去,朝他喊了声‘别跑’,中间开了几枪,但他还是从围栏上面翻了过去,就跟长了翅膀似的。”
“你闯进去的时候有没有拔枪?”
“有,女士。”
“你在追捕帕尔默时开了几枪?”
“两枪,也许三枪。”
“你打中他了吗?”
“可能打中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小子可是不要命地往前跑。”
“你是在什么地方把他跟丢的?”
“他跨过了运河。我好像看见他扔了一个什么东西。”
“在哪儿?”
“大桥附近。”
“他当时距离你有多远?”
“八十米,也许九十米。”
“你能在黑暗中看清他的动作?”
“我听到有东西掉进水里的声音。”
“然后你就跟丢他了?”
“是的,于是我回到这儿,想要帮助那位女士和她的女儿。”
“你移动过她们的尸体吗?”
“我把小女孩翻了个身,检查她的心跳。”
“之后你有没有洗手?”
“我的手上沾了血。”
瓦尔德斯紧紧闭上双眼。一颗泪珠出现在他的眼角,挂在他的皱纹上。他抬手擦去了眼泪。“我不知道帕尔默会开枪打死她们。”
治安官的助手敲了敲门。是个年轻人。新面孔。一脸得意的笑容。
“看我找到了什么?”他说,食指和拇指之间捏着一把沾满泥污的手枪。
“哇,你有没有顺便也找找你的脑子?”
这位助手皱了皱眉,笑容消失了。
德西蕾打开一只密封的塑胶袋,说:“这是证物,你这个白痴!”沾满泥污的手枪被扔了进去,“告诉我这是在哪儿发现的。”
治安官助手带着德西蕾来到屋外,穿过表情肃穆的游客和围观者,在警车和救护车中间穿行。她听不到人们的评论,但她知道他们对她娇小的身材惊奇不已,都在拿她这个个子小小的可爱的FBI特工打趣说笑。她每天都要面对这样的情况,但她知道,不论她有多渴望,她的DNA也不会重组,她的腿也不会多长几寸。
治安官助手领着德西蕾沿着排水涵洞一直往前走,经过一片厂房和一个仓库,来到一座水泥桥下。他朝排水渠里晃了晃手电筒,照见一个浸满油污的水坑。德西蕾戴上塑料手套,顺着斜坡滑了下去,在野草、石块、碎玻璃、废弃轮胎、啤酒罐、酒瓶和汉堡包装纸中间摸索着。
她的第一任教官曾经对她说,大多数特工都会犯俯视案情的错误,但实际上他们应该做的恰恰相反。“你得像个罪犯那样去思考,”他说,“沉到阴沟里,通过他们的眼睛去看世界。”
现在,德西蕾正在一个臭气熏天的下水管道里蹚着污水。现在的她也只能仰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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