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顾的是瞎猫碰上绿帽子。」
这些话传到我爸耳朵里。
他信了,拎着我打断一根皮带。
我爸把我关在家里,想把我活活饿死。
我躺在黄泥地上,身上的伤口发炎、溃烂。
有那么一刻也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我爬去厨房找吃的,不小心打翻盐罐子。
发潮化水的盐粒子撒在伤口上,我几乎疼晕。
可疼痛过后,脓水渐渐消失,就这样,我熬了过来。
一个月后我跑进山里,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一把生锈的刀,和一只被砍死的野狗。
我爸以为我要找他索命,吓得摔进沟里断了一条腿。
从此多他了个外号:顾瘸子。
从学校回到家时,顾瘸子正坐在炕上喝酒,他瞥了我一眼。
「小畜生,读书你就别想了,明天我就送你去镇子上。
「老子白养了你十年,你也该回报我一下。」
镇上有一个KTV,一到晚上,门口三人高的灯架子打开,红的蓝的光,老远就能看见。
很多做生意的老板都开车去那里。
KTV老板来过村子里,说他们那儿招小孩。
要长得好看的。
男女都行。
隔壁赵老头把他孙女送过去,在里头待了一周。
丫丫出来后人都站不稳,走路的姿势也很怪异。
老板给了赵老头两千块钱,说等丫丫养好了再送过去,还能挣这么多。
学校的老师悄悄告诉我们,如果家里人要把我们往那儿送,就跑。
跑到派出所就安全了。
我扭头就跑,顾瘸子看到后,顾不得穿鞋就爬下炕在后边追。
跑到村口时,我又看到沈姝。
她抱着书本文具,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的零食,跟边上的人打听。
那人看到我,抬手指了指。
沈姝回头。
看到我的那一刻,她蹦着跑过来。
马尾上的蝴蝶机随着头发一甩一甩地,像森林里走出来的精灵。
「你就是顾桐吧,这是你的那一份。」
她把书本举到我面前。
我垂眼看了看,没接。
沈姝又往前递了递。
「明天我们要在学校举行生日宴会,你也是九月份过生日,别忘了过来。」
天使踏入凡尘,向泥沼里的人抛下橄榄枝。
那一刻,我竟有点舍不得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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