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湖水很快就会恢复平静。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周边的几个小镇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这种丑闻就像瘟疫,以可怕的速度迅速蔓延。
赵轻萝还在如常演出,而台下观众的眼神则变得丑陋而赤裸。
男的盯上了她紧致的演出服下包裹的大腿和乳腺,女的则用污言秽语掩盖受害者的事实。
「啧啧啧,穿得这么紧,不被强奸才怪。」
「是强奸还是主动自愿?谁说得清呢?」
「看这女人天天跳这种舞勾引男人,我们村的男人一个个跟着戏团跑,肯定是她自愿的。」
「恶心!」
「活该!」
一开始只是眼神和言语,后来就是鸡蛋和白菜叶。
雪白的演出服上沾满了各种泥土出品的颜色。
原以为的淳朴,竟是未开化下的恶毒。
请戏团的商店迅速和其解除雇佣关系,甚至拒绝结清之前两场演出的工钱,因为给店面带来了不良影响,甚至还逼着赵轻萝赔偿相关损失。
三天后,在村口的小河里,捞出了赵轻萝的尸体。
她依旧穿着最爱的演出服,因为泡水而肿胀的尸体将其撑开。
那些曾经看过她表演的人,又再一次观看了她最后一次以死亡为终点的演出。
于是舆论开始逆转方向。
「可怜的小姑娘,还没成家啊。」
「人家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被哪个畜生害成这样!」
「强奸犯不得好死。」
我站在人群的外围,冷眼看着这些人纷纷在摇头、叹气、惋惜,而他们,和之前用臭鸡蛋丢赵轻萝的,是同一批人。
故事说到这里好像接近了尾声,这只不过是一个受害者不堪受辱而选择轻生的故事。
这样的案件,都激不起警察的兴趣。
我也在案件发生之后,就离开了小镇。
在某种意义上,我对小镇的人感到恐惧和寒心。
我回到城里之后,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前进,抓住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机会,仅仅用了几年时间,就成了一个小有成就的商人。
你知道的,有些俗人一旦富裕了之后便开始追求精神的满足,我也并不例外。
我开始附庸风雅,想要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文化人。
此时,以我的身份,当然不会再去看镇上的露天演出,而是选择混迹于各大高端剧院。
音乐会、舞台剧、戏剧。
仿佛我看得越多,我的品位也越高级。
好巧不巧,我在一年前偶然观看了您演的话剧。
从此以后,我的夜晚便开始与失眠为伴。
我再也睡不着了。
我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惨淡的黄昏,想起了那具泡得发白的尸体。
这么多年,原来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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