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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节 山海无名(第4页)

八年不见,李局升官了,不是一个地方的李局了。

李局的手抬起来,向宋礼敬了个礼。

我站在宋礼旁边,也端端正正地向李局敬一个迟到四年的礼。

「宋礼同志,欢迎你回家,这些年你辛苦了!」他顿了一下,「后续的工作安排上面会妥善处理。」

宋礼消瘦地很厉害,嘴唇有些干燥,我探身过去抚了抚他紧皱的眉毛。

「我……想申请先休息一天。」

「李局,我想先……回家看看。」

明明才过半天,宋礼好像过了大半辈子一样老。

他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字有点艰难,眼睛灰暗不复明亮。

宋礼家就在警校边上。

但他在避着学校走,甚至像是躲。

尘封的房子迎来了久违的归人,门檐上的灰簌簌地落下来。

我跟在宋礼后面飘进门,一抬头,曾经放小花瓶的地方端端正正地摆了两张遗照。

两张黑白人像穿着立挺的警服,眼神坚毅。

我呆在原地,心底一片死寂。

宋礼没有出声,拿茶几上落灰的纸巾抖了抖,一遍遍地擦拭照片。

他没哭,只是低着头抱着照片坐着。

良久,宋礼起身从书柜上拿下了一本书,我没看清封面,就看到宋礼握着书脊翻到某页拿出来一张纸,纸页泛黄。

他又坐回去,把那张纸和遗照立在一起。

他抱臂坐在地板上,静静地看着。

我看清纸页的那一刹那,第一次感受到悲痛到要晕厥的情绪,我只感觉到要窒息。

那是我的一张素描画像。

即使被好好存放,但在这张有些褪色的素描纸上,铅笔的颜色已经变得很淡。

画像正比,整齐的露耳短发,眉眼沉静又凌厉,流利的线条让警服看起来更笔挺,本该写警号的地方被匆匆划了两笔。

只不过画五官的地方有点透,像是被擦了很多遍。

我来回看了好几遍,目光在两个相框和这张素描纸上逡巡,看着自己缺少的警号,突然福至心灵。

这是一张证件照。

会印在简历上,录在系统里,贴在各种各样的报名表上,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会贴在我的毕业证书上的证件照。

就算是一张除了亲近的人几乎没人能看出来的小素描画,也不能画上警号,不能有任何被认出身份的可能性。

走之前,我销毁删除了所有我的个人照片。警校也撤了所有包括我的宣传照,加上我并不太跟别人合照,确实是一张照片都没落下。

能看出来画像有被好好保存。

我看向宋礼,他漆黑的眼睛里似溢满无尽的话语。

有思念,有痛苦。

宋礼,不要难过。

宋礼,你画得很好。

其实是有一张合照的。

刚结束警训的那个下午,陈鸣给我和宋礼合拍了一张照。

那时我其实已经不带警训了,刚好新生那级的教官临时有事,把我弄过去充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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