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念他,亲爱的老奶奶。眼看着在瘦下去。紧着在把裙子往瘦里缝,也没有用——过一天,就又显得肥啦……他从我们家院于前头一过,我心里就乱成一团……我真想趴在地上,亲吻他的脚印……也许,他是用什么妖法迷惑住我了吧?……救救我吧,老奶奶!他们家要给他娶亲啦……救救我吧,亲爱的老奶奶。要多少钱我就给多少钱。把我最后一件衬衣剥掉也行,只要你能救我一命!”
德萝兹吉哈老太婆用周围布满了皱纹的浅色眼睛看着阿克西妮亚,听着她诉说衷肠的话语,有节奏地摇晃着脑袋。
“是谁家的儿郎呀?”
“潘苔莱·麦列霍夫的儿子。”
“是那个土耳其人的儿子吗?”
“是他的。”
老太婆吧嗒着瘪进去的嘴,住了半天才回答说:“小娘子,明天早点来。天一蒙蒙亮就来。咱们到顿河去,到水边去,冲掉你的相思病。从家里带一把盐来。就这样吧。”
阿克西妮亚用一条黄色的头巾裹着脸,低着脑袋走出大门。
她那黑乎乎的身影消逝在黑夜里。只听到靴底子啪哒啪哒的单调的响声。最后,连脚步声也听不见了。从村头的什么地方传来喧闹声和歌声。
阿克西妮亚一夜都没有睡,天一亮就跑到德萝兹吉哈老太婆的窗户跟前来了。
“老奶奶!”
“谁呀?”
“是我,老奶奶。起来吧。”
“我立刻就穿衣裳。”
她们顺着小胡同下到顿河边。靠码头的地方,跳板旁边,有一辆遗弃的大车,前车浸在水里。水边的沙子凉得扎脚。从顿河飘来潮湿的冷雾。
德萝兹吉哈老太婆用瘦骨鳞峋的手抓住阿克西妮亚的一只手,伸向水里去。
“带盐来了吗?给我。朝着出太阳的方向画十字。”
阿克西妮亚画着十字,恨恨地望着东方幸福的玫瑰色朝霞。
“捧起一捧水来。喝下去,”德萝兹吉哈老太婆像只黑蜘蛛似的,撇开两腿蹲了下去,俯视缓缓逝去的波涛,开始低声念起咒来:“从河底冒出来的寒泉……热情的肉欲……像猛兽一样在心中……思恋和狂热的诱惑……用神圣的十字架……最纯洁的、最神圣的圣母……把上帝的奴隶葛利高里……”阿克西妮亚断断续续地听到了这些话语。
德萝兹吉哈老太婆把盐撒在自己脚底下潮湿的沙岗上,撒到河水里,剩下的都撒到阿克西妮亚的怀里。
“往背后撩点水。快!”
阿克西妮亚照她说的做了,忧伤、愤恨地打量了一下德萝兹吉哈老太婆的棕色脸颊。
“完了吗?”
“去吧,亲爱的,去睡个早觉吧。完啦。”
阿克西妮亚气喘吁吁地跑回家去。牛在院子里牌啤叫着。刚刚睡醒的、脸上红扑扑的麦列霍夫家的达丽亚扭动着两条弯弯的美丽的细眉,正在把自家的牛赶到村里牛琯的牛群里去。她微笑着,回头看了看跑过去的阿克西妮亚。
“睡得好啊,好邻居。”
“托福托福。”
“这么早上哪儿去啦?”
“到村里去办了点事儿。”
传来召唤人们去做早祷的钟声。钟声清脆。悠扬。胡同里响起小牛琯啪啪的鞭子声。
阿克西妮亚急忙把牛赶出去,又把牛奶拿到门廊里去过滤。她用围裙擦了擦袖手挽到肘部的胳膊Z一面想着心事,一面往泛起白沫的滤奶桶里倒着牛奶。
街上响起吱扭吱扭刺耳的车轮声和马嘶声。阿克西妮亚放下奶桶,走到窗前,朝外望去。
司捷潘手扶着马刀正向板门走来。其余的哥萨克们你追我赶,策马向广场驰去。阿克西妮亚手指头紧紧攥着围裙.坐到板凳上。谛听着:他走上了台阶……进了门廊……到了门口……瘦削、陌生的司捷潘在门坎上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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