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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节 半脸（第3页）

可是尽管他掩盖的手法高明，指纹却是无法辩驳的铁证。

犯人声称自己是艺术院校毕业，但童年跟叔叔混多了，学了点电工知识，当年为了赚钱开纹身店，在叔叔店里做起了电力维修兼职。那天他应邀到我家修理房间的顶灯，看见我家门没关，便直接进入里面，我的母亲躺在玄关已经死去。

他虽然害怕，但不愿放过那么好的机会，而且母亲是亲自到店里预约的时间，没有人知道他来过，于是头脑一热，把屋里值钱的东西一扫而空。事后他怕命案牵涉到他头上，才把纹身掩盖起来。

这样的供述显然无法脱罪，犯人最终因故意杀人、盗窃罪被判死刑。我拿出前些天催眠后，找侧写师画的犯人上半脸画像，和犯人下半脸拼在一起，简直无缝对接。

死刑执行那天晚上开始，几乎每晚我都会做同一个噩梦。那个只有半张脸的犯人总会站在门外，说凶手另有其人。更让我不解的是，犯人明明被处决了，我却依然看不见其他人的上半脸。

「或许是案件拖得太长，对凶手太过憎恨，现在终于结束，反而觉得自己付出了这么多青春和精力，不满足这样的结局，或者没有目标了？就像追了很久的剧完结的各种意难平。」

王霖的安慰并没让我好过，因为死刑犯并不是我唯一的烦恼。

比如现在和我同剧组的一个女演员小青，每次我和她碰面时，总能感觉到她嘴角散发的敌意，那股敌意在不久前终于转化成一记响亮的耳光，当着剧组的面，扇在我的脸上，还叫骂着把我的包扔在了地上，物品散了一地。

从她说我不要脸，抢了她的位置，我知道她生气的原因。这次电影的女主角，原本是由小青去扮演，但是所有角色试镜完毕后，剧组临时让我顶替了她的位置，她认为我耍手段笼络了导演或制片方，抢了她蹿红的机会，所以当众羞辱我泄愤报复。

发现被人跟踪就是从那天开始的。不论时间和地点，我都能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和死刑犯不一样，那不是神经过敏造成的梦境，因为某次我假装用手机的镜面屏幕整理仪容，的确捕捉到一个迅速躲藏起来的身影。由于那段时间女生被绑架到偏僻的地方凌辱的新闻屡屡发生，无论跟踪者是否跟小青有关，我的神经已经到达极限。

我必须主动找小青聊聊。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小青的尸体却在出租屋里被发现。

小青几天没有露面，剧组联络不上，只能到她租住的地方看看。敏感的助理闻到从门缝下传出的怪味，于是报了警。

门打开的时候，年轻的助理差点在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刺激下晕倒过去。小青脚朝里屋躺着门廊里，头刚好搭在门廊台阶之外，折了90度，反向睁大着眼，望着破门而入的人们。

警察推测死因是颈椎折断，死亡时间是她在剧组对我发难当天晚上。因为是出租屋，单是最近一年间就换过几任租客，屋里指纹太多，每一枚指纹都可能属于凶手，也都有可能属于前任租客和他们的家人朋友们。

里屋尤其是房间一片狼藉，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简直和当年母亲遇害时一模一样。

「我没有杀人！」这时脑海里响起了死刑犯在梦里对我说过的话。

【小青】

小青的死和跟踪开始的时间实在太过巧合，而且好像都跟我有关。我无法再被动地经受精神折磨，为了减轻哪怕一点压力，也必须弄清楚跟踪者的身份。

于是我这些天来第一次，没有利用购物广场的人流和多个出口摆脱跟踪者就直接回家。虽然有些冒险，那这或许是最有效的方法。

走进公寓楼的时候，我从挎包里抽出事前准备好的电击棒，用挎包掩护紧紧贴在胸前。电梯还在10层以上，我假装不想等，直接走上了楼道。

还没到达2楼，下面楼道门传来微弱的打开又再关闭的声音，明显有人走进了楼梯间。进公寓前我故意环视过四周，根本没有恰好回来的住户，现在半分钟不到，就有人在我身后进入楼道，除了从隐蔽处追上来的跟踪者，我想不到其他人。

登上4楼时，我故意拉开通往走廊的门发出声响，然后闪身躲在上5楼的楼梯拐角处，屏息等候。果然不一会儿，一个身影被刚才的声音误导，蹑手蹑脚停在门前，耳朵贴近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小心地按下了门把。

在人影即将进门的一瞬，我从后方猛冲过去，瞄准对方腰间，将电击棒顶了上去。一声怪叫之后，来人倒在了地上，秉着击倒后要补刀的原则，我继续往对方身上又电了几次，直到那具躯体不再动弹。

挂在对方身上的相机和身上的工作证表明来人是个记者。在相机的内存卡里，装满了我在各种地方的照片，他就是跟踪者无疑。不是什么恶人的确让我放松了许多，我赶紧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刚才顾着攻击，没注意自己的挎包掉落在地，东西又洒了一地。

边捡边数，最后我僵住了，随身物品不但没少，反而多了个东西——外壳写着「青」字的U盘。

我唯一能想到小青的U盘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就是她抓住我纠缠扭打当天，不小心掉进我散落的物品之中，被我不经意回收到挎包里。

或许里面有她被杀的线索？我收起U盘，赶在记者还没醒来之前，跑回7楼的家中。

配置落后的电脑卡了半分钟，才把U盘里将近30G容量的视频识别完。从多数缩略

（）

图的肉感封面来看，满满男生硬盘里某分区的即视感。

十个文件夹用数字排序，每个文件夹里都装着数不清的视频文件。我忐忑地将鼠标移至图标上方，颤抖的手指自动按了双击。

视频似是偷拍，镜头从对面略高的位置，透过几个窗户分别拍下某个女性住户在客厅和卧室的活动情况，不说睡觉换衣，哪怕是喝口水，都尽在监视之下。当进度条播到一半，目标的脸清晰出现在特写镜头前的瞬间，我不自觉捂住嘴，把几乎爆发的叫声生生压了下去。

虽说视频不是高清，但足以看出来，被监视的目标就是小青。我迫不及待拉动进度条，将文件夹里所有视频快速浏览了一遍，随着后面越发开放的尺度，我的心跳也随之剧烈起来。

几排视频过后，拍摄机位转向了室内，从刁钻的角度来看，犯人潜入了小青屋里，在多个地方装了隐秘摄像头。别说小青在混迹演艺圈，即使对于一个普通女性，那段和某个一线男演员激烈活动的画面，还有那暴露特殊癖好的片段，也足以让她坠入深渊。

偷拍者分两种，一种希望公开秘密视频，让受害者身败名裂。另一种则会用视频作为筹码，索取金钱或肉体。这个偷拍者属于第二种，而小青有着姣好的脸蛋和身材，但作为新人，她没有钱。

接下来的视频让人揪心，不断晃动的镜头中，小青流泪咬唇，身体僵硬像个娃娃，只有低沉的雄性声音在疯狂呻吟。

我跳过几十个视频，点开靠后一个文件，好像这样能帮小青也跳过折磨，然而突变的画风让我有些不适应。

镜头中的小青欢愉地迎合着，甚至连称呼都变得亲昵起来，仿佛偷拍者是她心爱的伴侣。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个名称。

我把剩下的其他文件夹浏览了一遍，所有文件夹里的视频内容几乎类似，从远处监视偷拍，当私密镜头或是秘密足够多的时候，偷拍者便会出现在目标的房间里，威逼目标和自己进行不可描述的活动。前9个文件夹里分别是9个不同的女性，而第10个显然处于「攻略」当中，视频数量不多，只有少数几个从建筑外面拍摄的视频，房间的布局和那熟悉的身影表明，那个文件夹是为我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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