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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节 野心（第1页）

（）

隔了几秒，我说：「你是第二个说我有野心的人……」

「第一个是谁？」

「一个生活老师。你要不着急回去，我就给你讲一讲我的野心。」

「那么有意思，我都迫不及待了！」

「初中的时候，我还住在孤儿院……」

他一时愣住，第一个话就冲击到了他。

「sorry……」

「没有必要。又不是你杀了我妈，又不是你把我送进孤儿院的。」我就是想这么说，我承认这个悲惨的故事就是我唯一吸引人的存货，每当我认识一个我真正想靠近的人，我就会把这个故事节选一部分，直白的说一遍。

这是一把万能钥匙，我打开破碎的时光，痛苦会吸引善良的人过来观看。

他沉默了。

我继续说——

「其实到了初中，还呆在福利院的，一般都是身体有先天疾病或者残疾的孩子。身体健全的男孩是不可能出现在孤儿院的，女孩到了六七岁一般也会被领走。留下的，一般都是家庭很特殊的，比如长辈身体有问题实在照顾不了，属于暂住，要么就是我这样的，父亲还在，就是进了监狱，收养人担心未来认亲带来麻烦，就不考虑收养。

越大就越没人收养。但小时候的玩伴都被领走了，一开始还写信，后来一封信都收不到了。

身边有几个女孩，跟我差不多大，算好朋友，但一个先天高度近视，几乎看不见，后来去了盲人学校。一个唇裂，还有一个是失聪，一点听不到，还有两个是唐氏。唐氏表现分很多的，一个是语言障碍，但她其他方面还行，吃饭都可以自己，但还有一个就是身体协调有问题，路都走不了几步，我在福利院十八年，她就被绑在凳子了十八年。

初一我还没住校，福利院和学校之间要走40分钟的路。有公交，但坐公交车要转一次车，一共就是两块钱，一天两趟就是四块钱，为了省这四块钱，就走路。

每次看别的小朋友骑单车回家，我就好羡慕好羡慕。心里想要我也能骑车就好了。但我都没学过骑单车，更别说有一辆自行车了。

有一个九月，刚开学，复福利院的一个领导调职了，福利院的老师让我帮着收办公室，有些杂物不要了，我就搬去福利院后门旁边的一间房子，算是杂物室——两扇木门，一把旧锁，门推开有咯吱的声音，拉一拉线，灯亮了，房内依然昏暗，但那时候我看到了角落一个油布下露出一个轮胎！那是自行车的轮胎。

我放下杂物，打开油布，真的是一辆自行车，很大，老式的男款自行车，座位的人造革已经破了，手一摸，劣质的皮革就像饼干屑一样往下掉，露出一层包裹海绵材质的白纱细网格。

我好好打量那车，车轮都没气了。但看上去还可以骑。一个自带的小锁颤颤巍巍，生了锈，差一把可以打开它的钥匙。

我顾不上关门，一路跑回去，和生活老师说：吴老师，放杂物那我发现了一辆自行车！

她说：对啊，那就是有一辆自行车，是以前某个领导的，后来单位配了车，人就不要了，放在那。

我想骑！我脱口而出。

她笑了。摸摸我的头，问我：你会吗？

过了两个月，我记得天冷了，大概十一月，有一天周五晚上，吴老师来查房，查完我房她要走了，我穿着拖鞋追上去，跟她说，不，是求她，说：吴老师，我会骑单车了，可以让我骑一下吗？

骑单车？她已经忘了单车这事。我提醒她是杂物室那辆废旧的单车。

她说：那是坏的！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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