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激地看着苏云,没想到会欠他这么大人情:「谢谢。」
「你是我娘子,不必客气。」苏云清瘦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
一瞬间我觉得有点可惜,他是个不错的人,不过命薄。
自从嫁入永嘉侯府,我逐渐了解到府中的情况,苏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夫人的亲生儿子,从小不学无术。
夫人表面上对苏云疼爱,命人送来各种吃食,不过是些寒凉之物。每次他都尽量推脱,有时候推脱不了草草吃几口。
我知道他身体虚,不适合这些东西,在丫鬟端来托盘时,我主动吃下这些东西。
丫鬟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吞吞吐吐地说:「这,这些都是夫人送给大公子的。」
不一会儿,她把夫人请了过来,这次端来的是一碗褐色汤药。丫鬟把汤药递到苏云面前:「大公子请用药。」
我想将药碗拿过来,却被夫人呵斥住:「小门小户出来的,没个规矩。」
苏云笑了笑,接过碗说:「如意,我自己喝。」
我只得眼睁睁看着他把整碗汤药喝下去,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似乎习惯了这药。
「云儿,母亲也是为了你好。」夫人声音柔和,又恢复了慈母的模样,「你父亲常年在外,你身子骨又不好,只有我多上点心。」
我听着这话,只觉得侯府夫人佛口蛇心,当今皇帝的贵妃是夫人的亲姐姐,靠着这层关系,在侯府说一不二。
「多谢母亲的照料。」苏云面无表情地回答。
夫人摆了摆手,从我旁边路过的时候,特意提醒:「如意,你父亲过段时间就能成为京兆尹了,这份恩情希望你记得。」
我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心中不由得讪笑,父亲和她达成了满意的交易。
没过多久,我瞧见苏云的脸色变得更差,那碗药未必是治病良药。我抚了抚他的背,劝他道:「不舒服就吐出来吧,咱们不喝她的东西。」
苏云笑了笑,摇摇头说:「我已经习惯了,喝了数年的药,吐出来也没用。」
我不禁皱了皱眉,别人都说侯府嫡子是个病秧子,不过这病不知是天生带来的,还是喝出来的?
「这件事侯爷不管吗?」我不由地问道。
苏云徐徐坐在软榻上,讪笑一声:「当年我娘亲刚过世,贵妃娘娘就把自己妹妹硬塞入侯府,
父亲无法拒绝这门亲事,只得远走戍边,偶尔回来一次。」
我看着他清瘦苍白的面容,突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哪怕身份尊贵,这些年的日子
也不好过吧。
「有需要的地方,尽管提出来,你帮了我娘亲,不想欠这份人情。」我坦白说出这句话。
苏云笑了笑,轻轻拉过我的手:「我的小娘子,倒是个明事理的人。」
「我不随爹,自然和他不同。」我轻哼一声,想起父亲所做之事,就觉得一阵恶寒。
我父亲和侯府夫人是一类人,一个连亲女儿都要出卖,一个假装仁慈。
不久后父亲升为京兆尹的消息传来,果然如他所愿,从一个闲散官员成为实权的京兆尹,算是抬升不少。
他来到永嘉侯府,带来丰厚的礼物,一一献给侯府夫人,谄媚地说:「还请亲家笑纳。」
夫人毫不客气地接过礼物,笑意盈盈地说:「都是自家人,以后说不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父亲又打量我几眼,叮嘱道:「如意,你嫁入侯府是莫大的福分,以后好好听夫人的话。」
我表面笑着,心中却暗骂狗腿子这样差事,谁愿意当谁就去。
父亲离开后,侯府夫人屏退他人,特意留下我说道:「柳如意,如果你识趣的话,就站在我这边一边。以后把听到看到的告诉我,这样对你家和你父亲有好处。」
我故作真诚地应道:「好的,母亲。」
她拉着我的手,拿出一只翡翠镯子戴在我手上:「这才是好孩子。」
我摸了摸这只镯子,心中却觉得可笑,夫人哪里知道我本就讨厌父亲,又怎么会在乎他和柳家,唯一的挂念只是娘亲。
当晚苏云准备去书房,我主动拽住他的衣角:「夫君,今晚就留宿卧房吧。」
他愣了愣,随即坐在我身旁:「小娘子,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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