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苏拉感到双颊发烫,暗自庆幸夏日的高温已将自己的脸烘成粉红色。她随手抓了把峨参叶,拿在手里扇着(没什么用)。原来刚才觉得即将发生的,就是这件事呀。
本杰明(“噢,请叫我本,”他说,“如今只有我父母还叫我本杰明。”)将两人送到肖克洛斯家门口,说一声“再见,我走了”,便跨上自行车,向不远处的家骑去。
“啊,”南希替她感到失望,轻声道,“我还以为他会送到你家呢,就你们两个人。”
“我是不是太明显了?”厄苏拉整个人都沮丧了。
“相当明显,不过别气馁。”南希拍拍她的手臂,仿佛大四岁的不是厄苏拉而是她自己。她又说:“好像回家晚了。我不想晚饭迟到。”说完,抱一堆宝贝树叶往家门口跑去,嘴里“嗒啦啦啦”哼着歌。且把“嗒啦啦”哼得字正腔圆。厄苏拉多么希望自己成为南希那样的女孩。她转身往家走,心想自己的晚饭恐怕也迟了,却听见自行车铃乱响,这是本杰明(本!)来了。“我忘了说,”他说,“下周我家办聚会——周六下午——母亲让我邀请你。是丹的生日,我家男孩太多,她想请些女孩来稀释一下。这是她的原话。她想请你和梅丽来。南希还太小,对吧?”
“对,她是太小了。”厄苏拉迅速表示同意,“不过我愿意。梅丽肯定也愿意。谢谢你。”
那即将要发生什么事的感觉又降临到她的心里。
她目送他吹着口哨骑车远去,再转身时,差点撞进一个男人的怀里。这个男人在附近游荡似乎就是为了候她。他举了举帽子,说:“晚上好,小姐。”他面相不善,厄苏拉往后退了一步。“能告诉我车站怎么走吗,小姐?”他说。她指着小路远方说:“那边。”
“能给我带路吗,小姐?”他说着,又向她逼近。
“不,”她说,“不,谢谢。”突然他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她甩手就跑,只跑到家门前才敢回头看。
“你没事吧,小熊?”见厄苏拉飞奔进门廊,休问。又说:“怎么气喘吁吁的?”
“不,我没事,真的。”她说。要是把男人的事告诉休,不知他又要怎样担心了。
“AlaRusse(俄式)小牛肉片,”格洛弗太太将一只大白瓷盘放到桌上,说:“特意告诉你们是因为,上次我做这道菜时,有人见了说看不出盘里装的是什么。”
“柯尔家有个派对。”厄苏拉对希尔维说,“请我和梅丽去。”
“真好。”希尔维说,因为在意白盘里装的东西而有些心不在焉,其中很大一部分将要在稍后喂给一只不大挑食(或按格洛弗太太的说法,更不“鸡毛蒜皮”)的西高地猎狐梗。
派对令人失望。整个场面很吓人,猜字游戏不断(不用说正中梅丽下怀),还有许多抢答游戏,厄苏拉虽然知道所有的答案,但柯尔家兄弟和他们的朋友嗓门实在太大、抢速实在太快,没有人听见厄苏拉说什么。厄苏拉感到自己像空气,本杰明(现在已经不觉得他是亲切可人的本了)只问她了一次是否想吃水果杯,却忘了将她要的水果杯拿回来。没有舞会,只有成堆的吃的喝的。为自我安慰,厄苏拉在各式甜点中精挑细选。监视食物的柯尔太太对她说:“天哪,你这个小东西,这么瘦,蛋糕都吃到哪里去了?”
是啊,这么瘦的小东西,厄苏拉步履沉重、垂头丧气地往家走,边走边想,怪不得没有人看得见她呢。
“你吃蛋糕了吗?”她一进门,泰迪就急着问。
“吃了许多。”她说。两人坐下来,分食临走时柯尔太太给她包的生日蛋糕,乔克分到不少。一只雄狐小跑穿过暮色中的草坪,厄苏拉往它的方向也扔了一块。然而蛋糕被这食肉动物蔑视了。
重新开始的地方
1933年8月
“他来了!他来了!”一个姑娘喊起来。
“这么说他终于来了?”厄苏拉看了一眼克拉拉,说。
“显然是这样。感谢上帝。都快饿死、无聊死了。”她说。
两人感到,身边姑娘们的英雄情结,既难以理解,又相当滑稽。天气炎热,大家已在路边等了整整一下午,除喝了两个姑娘从附近农场弄来的一桶牛奶外,什么也没下肚。有些姑娘听说元首今天要到山中别墅来,就几小时几小时地等着。有几个耐不住,在草地边午睡了一会儿,但为一睹元首风采,谁也不肯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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