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旧巢倾毁了,燕子也要在那地方盘旋几圈才飞向别处——这是本能。即使家庭就要分化解体了,儿女也要回到家里看看再考虑自己去向何方——这是人性。恰恰相反的是,动物几乎从不在毁坏了巢穴的地方又筑新窝,而人几乎一定要在那样的地方重建家园……
“家”对人来说,是和“家乡”这个词连在一起的。
贺知章的名诗《回乡偶书》中有一句是“少小离家老大回”。遣词固然平实,吟读却令人回肠百结。当人的老家不复存在了,“家”便与“家乡”融为一体了。
在山林中与野兽历久周旋的猎人,疲惫地回到他所栖身的那个山洞,往草堆上一倒,也许要说一句——“总算到家了”吧?
云游天下的旅者,某夜投宿,于陋栈野店,头往枕上一挨,也许要说一句——“总算到家了”吧?
……
即便不说,我想,他内心里也是定会有那份儿感觉的吧?一位当总经理的友人,有次邀我到乡下小住,一踏入农户的小院,竟情不自禁地说:“总算到家了”……
他的话使我愕然良久。
切莫猜疑他们夫妻关系不佳,其实很好。
为什么人会将一个山洞,一处野店,乃至别人的家,当成自己的“家”呢?
我思索了数日,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人除了自己的躯壳需要一个家而外,心里也需要一个“家”的。至于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所在,却因人而异了……
“家”的古字,是屋顶之下,有一口猪。猪是我们的祖先最早饲养的畜类。是针对最早的“家”而言的,是最早的财富的象征,足见在古人的观念中,财富之对于家,乃有相当重要的含意。
在当代,一个相当有趣的现实是——西方的某些富豪或高薪阶层,总是以和家人待在一起的时间的多少,来体会幸福的概念的。而我们中国的某些富豪和高薪阶层,总是要把时间大量地耗费在家以外,寻求在家以外的娱乐和花天酒地。仿佛不如此,就白富豪了,白有挥霍不完的钱财了。
这都是灵魂无处安置的结果。
心灵的“家”乃是心灵得以休憩的地方。那个地方不需要格外多的财富,渴望的境界是“请勿打扰”。
是的,任何人的心灵都同样是需要休憩的。所以心灵有时不得不从人的“家”中出走,去寻找属于它的“家”……
建筑业使我们的躯壳有了安居之所,而我们的心灵自在寻找,在渴求……
遗憾的是——几乎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家,而我们的心灵却似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朋友,你倘以这一种体会聆听潘美辰的歌《我想有个家》,则难免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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