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杜宇凯旋回京。高头大马,被欢呼的人潮簇拥,穿过朱雀大街。他想,这些,这辈子都不会属于自己。即使哪天大仇得报,也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人物而已——不像杜宇,浑身有一股正气,还总能谈论那“民贵君轻”的道理。这样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不管朝廷上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都可以屹立不倒吧?
羡慕也无用。他想退回去办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不过这当儿,却有另外一股欢乐的人潮涌过来——是秦楼楚馆的花魁巡游。花车上水红色的衣裙的角色丽人,闲翻一卷书,微风将书里夹着的花笺吹到他的跟前:“休憔悴,当时千点寒梅泪。寒梅泪,少年心事,洞箫声碎……”
是她!是她!
他追去胭脂阁。但鸨母龟奴都瞧不起他。却对杜宇奉若上宾:“大人知道吗?那天我女儿中选花魁,大人刚好回京——您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缘分,从来不讲求高低贵贱。
这一点让他欣慰。因为朱砂的心里只有他,没有杜宇,没有任何其他的人。他想,这是他唯一比杜宇幸运的地方。
不过,杜宇的心里也没有朱砂。那个流萤飞舞的夏夜,朱砂抛出绣球,意外地被封吹到了杜宇的面前。杜宇将绣球捡起来,递给他。他看到杜宇眉宇间有化不开的悲哀。所以那天他没有去朱砂的香闺饮酒,而是和杜宇一起走去城中一处不起眼的酒肆。
他第一次看杜宇喝醉酒——真的喝醉了,平日,似乎都要留着几分清醒。
杜宇喃喃的说:“她……要嫁人了。”
谁呢?他不解。杜宇和他并没有太多私交。而且那日之后,杜宇再没有提到过这个“她”,反而继续出入烟花之地,逢场作戏。
烟花女子倾慕杜宇。
名门闺秀也倾慕杜宇。
传说,京师的达官贵人若有个女儿的,没有一个不想招杜宇为婿。是哪一个女子,竟然可以舍弃杜宇,嫁给旁人?
他好奇,但还没有无聊到去探听这其中的曲折。
那天他和杜宇喝完了酒,便回去瑞王府。看瑞王爷面色阴沉,即问,有何烦心之事。
“灵恩那个没有分寸的孩子,非要娶纪缃的女儿!”瑞王道,“就是……西京攻玉阁的纪缃。”
纪缃,字献芹,圣祖景泰三年进士。居西京,掌攻玉阁,编纂《历朝文选》
他当然知道。德庆八年,他奉命杀死了纪缃。
他还杀死了很多其他的人。以后应该亦有不少人要杀。不过他最想要手刃的,当然是害他家破人亡的仇人。因为这个,他甚至不能对朱砂做出什么承诺。
他是在刀刃剑尖上生活的人,每天都在出卖别人又要堤防着被人出卖。不晓得几时一不小心就会没了性命——这样的人生,岂能轻易承诺?
“我就说你婆婆妈妈的!”东方白,是他的另一个朋友。或者不如说,他需要消灭的对象。直肠直肚,嗜酒如命。每每见到他露出愁容,就会找他去喝酒。“朱砂姑娘虽然未必看得上杜宇那小子,可是女人最重要还是要找个好归宿嘛!”东方白道,“你再这样下去,朱砂姑娘能等多少年?京城的达官贵人可排着队要给她赎身呢……算啦算啦,你听不进去,我也不说了。跟你说正经事,瑞王爷近来又抓了好些咱们的弟兄呢!”
“是吗?”他放下酒杯。
东方白还自喝个不停:“我们中有个内鬼……他们说是你,我死也不信……”
“怎么忽然说起内鬼来了?”他警觉。
“大伙儿都是这么猜。若不是有内鬼,怎么瑞王爷每次都一抓一个准?”东方白又喝一杯,接着拍拍他的肩膀,“到瑞王府的地牢去走一遭,把弟兄救出来……救出来问他们,谁出卖他们!”
那还了得?他须得阻止。须得抢先,若不将地牢里的人灭口,他的身份就会暴露。
于是那一夜他杀了更多的人。
但没想到,要抽身离去的时候却遇到了意外。他被一个垂死的人死死抱住不放,地牢的机关快将发动,他就快被射成刺猬。
是东方白救了他。
“他娘的,我们来迟了一步。”东方白全然误会了他出现在地牢的理由,“瑞王这恶魔——兄弟,你还好吗?脸色铁青的?”
他不好。他胸中翻江倒海——他欠了东方白一条命。日后,他要出手杀害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这无穷的欺骗,实在是一种煎熬。
“小鬼,就快要熬到头了。”瑞王爷某天对他说道,“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小心。我们能在皇上身边潜伏,他只怕也派了暗桩子到我身边来。近来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妥。”
“王爷莫非有怀疑的人?”他问。
“伸手过来。”瑞王爷道。然后再他掌心写下两个字:杜宇。
那是德庆十二年。
他开始调查杜宇。什么也查不到。越查不到越是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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