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热爱拉丁舞,却又如此拒绝拉丁舞者。正如她明明是那么冷的一个人,选择的舞蹈却又那么热烈,她是雪中之火,一个奇妙的难以参透的悖论,令人着迷,想要靠近,想要破解。
丁秦惆怅地用手指敲打着桌子:「在告白之前,她还偶尔接受我的邀请一起去奶茶店坐坐,告白之后她就和我形同陌路了,除了跳舞的时候,她理都不理我。」
杜衡恍然大悟,难怪那天看着两个人技巧娴熟搭档默契的舞蹈,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丁秦望着窗外,突然扑哧一笑:「有些东西,终究是伪装不出来的。你知道的吧,自15岁后,我们两个搭档参加比赛,一直都在得亚军。我自认在技巧上不输冠军,有一次终于忍不住在赛后去质问评委,评委告诉我说,15岁后,人心已经开始跳出混沌懵懂,15岁后的拉丁,跳的不只是技巧,还有爱情,而我和阮泓宁之间,缺少的就是这至为关键的一点。他劝说我,如果想继续在拉丁路上走,那就换个舞伴吧。」
他的笑声很苦涩:「那天下午我在奶茶店看到冠军那对搭档,他们为了夺冠而庆贺,破例吃甜食,也不敢多吃,两个人买一只冰激凌,你一口我一口,谁也不嫌对方脏。」
他远远地看着,想起自己和阮泓宁之间的疏远,内心酸涩,说不出话来。
杜衡握着装冰块的杯子:「可是你没有换舞伴。」
丁秦自嘲低笑:「是啊,我跳舞是为了她,为了陪她跳到世界冠军的宝座上去,如果舞伴不是她,那舞蹈对我还有什么意义。」
转瞬他又欢欣鼓舞起来:「至少现在,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的腰围是多少。」
杜衡眼前一闪而过那天丁秦与阮泓宁跳舞,丁秦半跪下来,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腰,两手的拇指与食指几乎合拢。鬼使神差地,他问:「多少?」
丁秦诡秘地一笑:「秘密,不能为外人道。」
他站起身来:「再过两个月,我和她要去参加一个比赛,我先走了。」
05
丁秦到底没能参加的了这场比赛。
意外来的太突然,距离比赛还有一个个月的时候,晚上练舞结束,丁秦回家的路上突然遭遇车祸,肇事司机意图逃逸,在慌乱中,车轮碾过了丁秦的右腿。
断了一条腿,丁秦再也不能跳舞了。
丁秦曾经是舞蹈教室的王子,他勤奋刻苦又有天赋,人人都认为他未来会有一番成就,如果不是这场车祸……
都是因为这场车祸,舞蹈教室里的情绪渐渐地从惋惜发酵成不满,继而膨胀成对阮泓宁的敌意,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获胜心切非拉着丁秦在教室里练舞到十点,丁秦或许就能躲过那场车祸。
舞池里风度翩翩的king变成了瘸腿归乡心情凄凉的锡兵,真让人觉得难过,更何况『始作俑者』还一直以来被大家冷淡和讨厌着,所有人如同避瘟疫一样远远站在阮泓宁的对面,阮泓宁若无其事地冷淡着一张漂亮面孔,脱下外套,走到镜子前抓住把杆练基本功。
很快她发现不对劲,手心肌肤有一种发紧火辣的感觉,她想要松开手,却发现手心已经被牢牢地粘在了把杆上。
有人往上面涂了强力粘合剂!难怪他们都离把杆远远的!阮泓宁被粘在把杆上,活像玩具店里吊在门框上的猴子,从未如此狼狈。
杜衡来到教室的时候,阮泓宁已经被粘了好大一会,没人帮她,恶作剧的就是他们,他们当然不会帮她。
杜衡看了一眼,横眉厉喝:「谁干的?!」
没人承认,半天,一个女生嗤笑:「真是魅力无穷,前一个刚被折腾的进了医院,这就找到鞍前马后的下家了。」
杜衡气的头脑发懵,指着女生的手指都在哆嗦,半天转身走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小罐子,用刷子蘸一点罐子里的液体,小心翼翼地刷过阮泓宁手与把杆黏合的地方:「我去隔壁找了点汽油,味道有点难闻,你忍着点。」
等到阮泓宁的双手从把杆上拿下来的时候,整个教室里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刚才阴阳怪气的女生讪讪地说:「什么味儿啊,难闻死了。」
另一个女生附和:「狐狸精味儿吧,快开窗户透透气。」
杜衡把罐子一扔要冲上去,阮泓宁伸手拽住他,一双眼睛望着那女生,眼睛里像结着冰,半天,她突然笑了笑,朝那女生走了过去。
围观的人怕被殃及,即刻作鸟兽散,阮泓宁在那女生面前站定了:「恶作剧好玩吗?」
她长得高,有一种深深的压迫感,女生想要往后退,阮泓宁突然出手,揪住她的马尾拖着她向把杆撞了过去。
女生的左脸被阮泓宁死死按在把杆上,与粘合剂做亲密接触。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阮泓宁冷冷眼神扫视一圈,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杜衡紧随其后,把女生的哭声抛在身后。
06
杜衡在不远处的广场上找到阮泓宁,阮泓宁坐在许愿池前,手指间拈着一枚硬币,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犹豫不决,迟疑不定。
杜衡大步跑过去:「阮泓宁,他们的话你别当真。」
阮泓宁看着手里的硬币,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杜衡:「是你当真了吧,我为什么要把一群无聊人的话当真。」
杜衡讪讪地摸摸后脑勺:「你来这儿许愿吗?许愿丁秦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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